第九章（1 / 2）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秦幼愔，听完这个故事世界观宣布彻底崩溃，脸上什么表情都有，很有力地论证了“社会实践是文化创新的动力和源泉”这个观点——这一刻，镇关西被鲁提辖捶的满脸精彩的名场面在秦幼愔脸上是确实存在的。

“这是啥玩意”的想法是有的，但秦幼愔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生出不相信的想法，也是，连着二十几年的百鬼夜行不是白看的，秦幼愔的表面无神论本来就在崩塌的边缘来回试探着，只是今天秦道长发挥了我国著名优良传统——火力不足恐惧症，上来就是一记王炸，直接完成了对秦幼愔世界观的暴力拆解和暴力重组。

双鸭山先生若得秦道长，何愁革命之不兴！这速度，今天推翻宣统，明天走向共产好吗！

秦幼愔咳了咳，拉回自己跑偏了的思绪。他知道自己刚出生的时候身体不是很好——秦纠和秦夫人的同事都跟他提起过——但他真没想到还有这段故事在里面，而且，似乎爷爷说的那个人……一直在他身边。

秦幼愔回忆了一下昨晚那张羞红的脸，心情复杂——本以为母胎solo二十五年，结果已经差不多成为了已婚人士，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秦道长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点心虚，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那么一点底气不足的意思：“愔愔啊，我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么……毕竟那个时候你都住进重症监护室了，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

大概是因为避讳，秦道长把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

他的雉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用一边宽大的翅膀遮住身子想要营造出“我不存在”的假象，可又忍不住看秦幼愔，已是翅膀抬高一点，露出滴溜滴溜的棕金色眼睛。

秦幼愔：……

再大的火气看到这个小家伙都很能消了。

秦幼愔跟秦道长亲近，当然看不得他这幅有些低声下气的样子，一是于心不忍，二是确实也没有多生气的感觉——毕竟他还好好活着呢，只是多了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夫——那个人也不是很让人讨厌，长得好看，羞涩单纯，虽然百鬼夜行什么的确实不太友好。

“那什么，我没有生气……”秦幼愔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我就是有点意外，毕竟这么多年也没个人跟我说过这个事情。所以，这个项链……”

他从领子掏出那块小小的黑玉桃花符：“是他送的？”

秦道长点点头，这种桃花符可不是大路货色，而是朔山桃树主干的花，是极难得的宝物——说出来不怕秦幼愔笑话，秦道长给酆都君当了那么多年秦白劳，也就见过一次，还是秦幼愔曾祖父的。

“陛下送这个也没别的意思……”秦道长摸了摸鼻子，生怕秦幼愔又误会什么：“这不是婚期将近么，按照古例，是该送点东西给你的。其实陛下很照顾你的，不然你这个体质，遇上点神神鬼鬼然后出事真是没有更容易的了。”

当秦道长叫酆都君陛下的时候，秦·人民警察·幼愔心情有点微妙：以前秦道长也这么叫，但他总觉得那是个神话人物，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得知那位陛下是自己未婚夫再听他这么叫，心里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但秦幼愔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虽然这不是他自己要求的，但是人家确实让他捡了条命不是？更何况，听秦道长这意思，他的无神论信仰能岌岌可危地保存这么多年，全靠那位未婚夫先生照顾。以前防备是因为不了解情况，事到如今他总说不出什么责备迁怒的话。但是让他主动问起来，那还是有点尴尬，所以秦幼愔选择转移话题：“我知道的。您刚才说，我叔叔……一直跟在我爸身边？我能见一见吗？”

这个是单纯好奇而已，他长这么大，也只是知道亲爹有个双胞胎弟弟，讲道理，有点想看的。

“是啊。”秦道长本来想说我刚在火车站还看见他跟在你后面了，但是为了照顾秦幼愔的情绪，他决定按下不提：“你想见的话，有办法。回去把桃花符压在眼睛上六秒——六是极阴之数，有信物就能打开阴阳两界的门——然后到你爸哪儿转一圈，一般来说，你妈不在他跟你爸的距离不会超过三米。”

根据亲爹的身高，秦幼愔自动脑补了一个挂在秦纠身上的一米七八的超大型挂件，表情再次变得微妙。

秦道长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咳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音：“也没那么夸张。晓白现在的样子跟他五岁的时候一点没差。他跟你爸爸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跟你长得也像。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躲着不见你，他性格总这样的，见外人喜欢跑。”

他的雉唧唧地附和了几句，清脆的声音格外讨喜。

在这一刻，德高望重道行高深的秦道长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父亲。

秦幼愔逆着光看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里好像突然间对世界观崩塌这件事更无所谓了——因为职业，他见证过很多生离死别之后撕心裂肺的痛苦，很能明白秦道长此时的心情，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家人平安团圆更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