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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设盲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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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四边静

纵使两心同,杳渺讵可及。旧游今永已,泉路却为栖。

冬夜最是静寂无声的,几乎听不到虫鸣,也听不到鸟语。

只有寒风刮过枯树的呜咽声,还有厚雪覆积枝头的咯吱声。

青青坐在房内,忽然想起再有两日便是元宵节了。

可惜她已经看不到了,看不到了,看不到那满城的绚烂花灯,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不到所有她想看的。

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可怜的瞎子。

青青小心翼翼地将裹巾从头上摘下,再一点一点地摸索房内的温瓶,只因温瓶里有谛闲白日来探望时为青青烧好的热水。

摸索了好久,终于摸到桌旁,指尖第一个所触及的,却不是温瓶,而是十日前徐晏熙折下早梅后拮插的莲纹花瓶。

冰冷的瓷瓶,如这冬夜里的彻骨寒霜一般,将丝丝凉气传至青青的掌间。

前日所折的早梅,此时定已枯萎了吧。

青青这样想着,权且先舍下温瓶,伸手去探早梅。

果然,只有一截枯木了。

“……应是夜寒凝,恼得梅花睡不成。我念梅花花念我,起看清冰满玉瓶。”

宋人黄玉林的这阙词,字字凄清,流露出的伤意却是只有青青这样的人儿才能领会的。

诵着诵着,青青不禁放声大哭。

自那日之后,徐晏熙再也没有来看望过她了。

青青知道她的徐二哥哥只是有些累了,有些疲倦了。

无论换作是谁,被青青反复地重复地拒绝和冷淡了数月之久,总归是会疲倦的。

难道一直忍着心痛,假作撒泼的青青就不累,不疲倦吗?

只是不想再做他的累赘,不想再做所有人的累赘。

泪干心倦之后,还是要继续摸索温瓶。

将热水倒入盆中,再以暖巾浸水敷眼。

这是青青现在每天都必须花费大量时间来进行的繁琐之务。

敷完眼睛后,青青继续裹上裹巾,准备梳洗更衣。

有人推门而入。

青青并不惊慌,因为青青一听那高靴蹬地的脚步声,便猜到了是谁。

“范大人,是你来了吗?”

来人没有言语,似乎只是在青青面前站了一会儿,便弯腰拾起温瓶,往柴房走去。

青青自觉地跟在他身后,虽然她知道她帮不上什么忙,但只要她站在他身边,至少不会令范无救感到孤单无助。

到了这种时候,青青比谁都更明白,孤单无助的可悲。

听到范无救在柴房内忙忙碌碌的声音,青青不禁鼻头一酸,沉下心后,便想着该说些什么话来化解这凄清冬夜里的沉默。

“我以前一直很好奇,盲人做的梦会是什么样子的?可惜从无机会找一位盲人详谈。想不到有一天,我居然可以亲自解开这个疑问。我昨夜终于做梦了。梦里没有颜色,没有模样,甚至也没有轮廓,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而混沌的。我梦见到爹爹,还有源源,他们的面容,在梦里有时清晰,有时虚无。可即便再清晰,也只是如笼黑纱般的雾圈,再也看不到他们的眼眸,也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青青说着说着,那深入骨髓的酸楚之悸袭来,只得用力攀住柴房房门的梁柱,才能令自己镇定。

范无救似乎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他似乎在向青青走来。

青青强笑道:“范大人,以后不用天天来看我了,我近来已习惯了不少。眼睛瞎了之后,触觉就自然地敏感了起来。照料自己并不是那么难的事,我今夜还给自己煮了一碗粥呢,范大人你看到了吗?就在那灶前,还剩了半碗,你要不要喝点?”

范无救依然沉默着。

自上一遭,青青在白马涧遇袭失明后,来救她的就只有范无救。

范无救先是把她背回了地府,找了各种妖医怪术,换了好几对眼珠子,皆是无用。

青青只是在范无救的殿内休养了七八天,便吵吵嚷嚷地要回阳。

在阴间呆一天,等于阳间过七天。

她可不想等回去的时候只能摸到源源的飘飘白须了。

执拗不过青青,又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法子,范无救只得又把青青背回阳间。

青青回阳后,范无救便每天夜里上来陪着她。

有时甚至会一直留宿到破晓时分,只为照顾青青。

他与青青说的话开始变少,但与青青的手脚接触却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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