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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府增岁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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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笑道:“二哥哥听过宋人朱敦儒么?”

“没听过。”

“不如这样,宋人朱敦儒,字希真,二哥哥既不喜欢敦儒,就改用这位朱兄的表字,也叫希真。希望二哥哥,能一直活得这般真挚率直。”

徐晏熙听到这里,甚为动容,搂过青青又是眷恋又是暗叹,观看着眼前的亭亭雪映窗,淡淡烟垂岫,由此决心,更是坚定,只是一时未表。

待回到了玉澜堂,见到众人早已就坐好,几位姐姐则是围着盈袖的小女儿湘湘嬉闹。

湘湘年方六岁,模样生得粉雕玉琢,毫无寻常孩童的怯生,一派大大方方的气度,同几位姨姨闹得甚是开心。瞧见青青来了,极懂礼数地主动上来问候,几句奶声奶气的好话,逗得青青也很是喜欢。

盈袖便笑道:“湘湘,你四姨同你一样喜欢诗书呢,你近来都学了什么诗,快给你四姨背背。”

湘湘道:“近来学了首白居易的对火玩雪,最是应景。湘湘给四姨献个丑了。”

于是湘湘对着青青摇头晃脑地背起来:“平生所心爱,爱火兼怜雪,火是腊天春,雪为阴夜月。鹅毛纷正堕,兽炭敲初折,盈尺白盐寒,满炉红玉热。稍宜杯酌动,渐引笙歌发,但识欢来由,不知醉时节。银盘堆柳絮,罗袖抟琼屑,共愁明日销,便作经年别。”

青青心中渐渐浮出疑惑:“应景的诗这么多,湘湘为何偏偏只背这首?火与雪,从来势不两立,难道说?莫非湘湘也感知到了她娘亲的不易,故而想以此诗敲醒她爹爹?”

于是偷偷瞥了一下大姐夫徐晏谷,只见徐晏谷依然木无表情,完全没有一丝注意力放在湘湘身上。

盈袖也甚是无奈道:“湘湘啊,去罐子里抓些糖蜜花生百果仁给你四姨。”

“诶。”湘湘一蹦一跳地去抓百果仁了。

这边儿飞兰和雪梅因留意到青青与徐晏熙的亲密,还想讨青青几句玩笑话,一回神,门外又走进两个宝珠华服的妇人。

一个凤眸桃腮,削肩纤腰,一个柳眉艳唇,清瘦显骨。神色中皆是掩饰不住的荡逸飞扬。

飞兰便放过了青青,向雪梅问道:“这二位是?”

雪梅忙答:“走前面的这个是虞氏,走后面的那个是陶氏。”

原是徐晏谷的两个贵妾。

飞兰低声叹道:“两个做妾的,气势竟比夫人还嚣张。我可算明白大姐姐的苦了。”

青青却只顾着再往外看,只想找到翡翠。再一想,翡翠才生产,又没什么身份,也不可能出席这样的场面,这才作罢。

两个厢房,男子入一房,女子入一房,相隔甚远。

宾客全到齐后,丫鬟们恭敬地布上菜肴,有烂煮猪蹄、油煎鸡卵、热炒鸭儿、盐拌白菜,有酱煮乌龟、糟鏖豆腐、燎羊头、南塘鸡头米,有水晶鹅、酿螃蟹、糟鹅掌、烧芦花猪,有王瓜拌金虾、肉鲊炖雏鸡、火熏冬瓜、烩通印子鱼,等等。

其中尤以王瓜拌金虾最令青青爱不释手,偏生自己最爱的那道菜离自己最远,每次要夹,总得极难堪地半起身去捞。

妙的是虞氏似乎观察到青青爱吃虾,便伸出长臂夹了两瓣肥虾,放入青青碗中。

同席的雪梅和飞兰也都眼尖地瞧见了,只是也不好说什么,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青青大气不敢出一口,想着若是吃了虞氏所夹的肥虾,或许要令盈袖不悦,便也不敢动筷,直干坐着偷看虞氏顺便发呆。

只见虞氏随意地挑了两片水晶鹅肉,尝了尝,便放下筷子,继续嗑瓜子。直到一碟金华油酥饼上了桌,虞氏这才喜滋滋地再度动了筷,一连夹了三张入碗中。

雪梅和飞兰倒是好玩,立马也伸筷子过来抢金华油酥饼。

虞氏这才冷笑道:“这金华油酥饼啊,好吃是好吃,就是太油腻了。吃完一张,得喝一壶茶才消得了那腻味。这还不止,吃完两张啊,脸上都要冒出油光了。若是吃完三张,肚皮上又要生一圈肉。”

雪梅闻言,默默放下筷子。

飞兰却还是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金华油酥饼:“嗯?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蟹肉,真好吃!二姐姐,你不要么?”

青青想笑不敢笑,又拿眼偷看盈袖。

盈袖似乎对于满屋的热闹完全不在意,一门心思专注地给湘湘剥蟹壳。

或许这才是正房该有的教养吧。

青青不免在心中慨叹着,若是将来自己嫁了徐晏熙,只怕迟早也要面对盈袖今天的困窘之境。

生子,育儿,妾室的争宠,夫君的疏淡,家大业大,无尽的烦愁。

入了这样的深宅,与从前的自在人生,就真是隔山隔海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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