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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往事(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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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里,梅姨忽然停下来转了话题,“小姐,我先说说我的来历吧。我不是一直就卖豆腐的。哎哟,也不是,我生下来可不就是卖豆腐吗?我是说我小时候家里卖豆腐,可我后来不卖豆腐了……”

梅姨说得拗口,沈清许听着也觉得好笑。

梅姨也不好意思地讪笑着道:“唉,是我说瓢了。我爹是在达州平县开磨坊的,小时候家里卖过一阵子豆腐,可后来年头不好,家里又添了我三弟、四弟,我爹娘就把我卖了。

我九岁的时候进了达州的曾知府家,给曾家大小姐做了丫鬟,这一当就是十二年。后来曾家大小姐嫁给了自幼订亲的白公子,我又跟着到了白府,给白家当内院的管事。

元丰二十四年的秋天,我记得那一天,是中秋节。那时候白家已经遭了难,白老爷和白太太去了,没有半年,白老太爷也病死了。偌大的白家,只剩下我们小姐和白公子两个主子。

白公子自老太爷去了以后,日渐消沉,卖了白家的旧宅,搬到城外的小庄子里。那地方偏得很,整天连个人都看不到。就这样,白家也维持不下去。白公子便说,既然白家的家业他自己守不住,与其低价卖给旁人,不如干脆送给曾家,自己去曾家做个上门女婿。

中秋节这一天,他请了曾家来庄子里做客,商讨移产入赘的事宜。这是大事,所以长辈们,包括曾家的老太太、老太爷还有曾家的老爷和太太,都来了。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吃了晚宴,还给满府的下人发了月饼。

那天我们的厨房做了新鲜花样的月饼,是菊花馅儿的。曾老太太说这个好吃,可家里几个孙子没带来,没吃着,让小姐给曾府也送几盒过去。

曾老太太催得紧,我顾不上吃饭,就赶紧提着食盒往曾府去。达州虽小,可白家住得偏,走路要一个多时辰,骑马也要两刻钟。正是过节的日子,我没让马房的人送,就自己骑着马去了。

等我把月饼送过去了,再骑马回来,就发现庄子里不对劲。

大门敞开着,没有看门的人。我一只脚踏进门槛,就看到看门的老孙头躺在地上。”

梅姨说着说着,脸色开始发白,声音发紧。

“我心想这老孙头喝多了,发酒疯呢,便上去推他。可他任我怎么推,也一动不动。我这才发现他的嘴唇是乌的,掰开嘴一看,嘴里全是黑色的血沫子……我吓傻了,使劲喊,来人啊来人啊。可不管我怎么喊,没有一个人过来。

我往门房里找,屋子里的人都倒在地上,全都死了。我去了正堂,曾家一家子也全倒在厅里。我又往后院跑,廊下、台阶上,到处躺着都是人,全是曾家和白家的下人们。满院子的尸体,没有一个活人。我想着大小姐,直接闯到小姐的卧房……”

梅姨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忍受着极大的悲痛。

“小姐卧房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走进去。小姐穿着她最喜欢的粉色的百蝶裙,闭着眼睛,整整齐齐地躺在床上。

可她还没死,她还能说话。她告诉我,是白家公子,都是他干的。他在饭菜、月饼里都下了毒/药,把整个白府的人都害死了。还有曾家的人,一个都没有放过。小姐最近胃口不好,所以只尝了尝饭菜,发作得没那么快。白公子亲自给小姐穿上了新衣服,又抱她上床,然后就自己走了。

可怜我的小姐,刚怀了身孕,肚子里还有他白家的血肉……

小姐让我赶紧去曾家,说再不去就晚了。我把香炉打破,拿香灰冲了水,给大小姐灌了一碗下去,小姐吐了些血水出来,却指着门让我走。

我没办法,只好又骑着马进了城,拼命冲到曾家,但是还是晚了,曾家已经闹起来,已经有人出事了。我想着大小姐还在床上生死不明,趁着曾家正乱着,没人发现我,又骑着马跑回庄子里去。

小姐一看到我,就知道我去晚了,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吐黑血。她说她死不足惜,却不能做一个糊涂鬼。

她让我把嫁妆匣子拿过来,让我从匣子的夹层里,拿出了一张紫色的纸。大小姐跟我说,这个是玉霄令,只要带着它到淮京城外的朱雀山找到凌霄阁的人,就能知道白公子毒杀一家人的原因。

大小姐死的时候,眼睛没有阖上,我知道她还等着我的答案呢。

我给大小姐磕了头,揣上了玉霄令,骑着马去曾府报丧。可走到门口才知道,曾府的两个孙子都没了。府里正要报官,要往白府来抓我。我只有掉转马头,赶着城门一开就出了达州,一路独自往淮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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