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护你（2 / 2）

他曾经保证过，绝对不会让小狐狸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可现在，小狐狸不仅差点送了命，此刻病歪歪躺在这里疼的面目惨白，唇瓣都褪去了血色，还不敢跟自己喊一声不舒服。

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是有人来偷袭，那是——小狐狸自己偷偷跑出去了？可他的法术，要瞒住自己简直是天方夜谭，难不成是自身体质本身就有问题……

孙悟空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汇集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如果疼的话就叫出来。”毕竟在昏迷的时候，眼泪鼻涕几乎糊了一脸，就连那件水火不侵的法器也被冷汗浸湿了一遍又一遍，可想而知，这些伤，是多么痛彻心扉，痛楚彻骨。

陆荼转开脸，面冲着墙壁，不给他看自己僵硬的表情以及合不拢的嘴，只用就像是被雷劈中声带一般，沙哑撕裂的嗓音说道：“我真的没事，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不行。”孙悟空秒拒，轻轻握着他的手生怕碰疼他，丁点力道不敢用，“你睡吧，我就在这边坐着。”他尊重小狐狸的隐.私，暂时可以不问，但绝对不能……再丢下他一个人，他要储寸步不离，守着他的小狐狸。

否则，他一定会因为看不到对方一点一点变好而崩溃的。

陆荼眨了眨眼，或许是实在没有力气，终于还是合上了，温暖干燥又具有安全感的气息牢牢包裹着自己，温润的暖流顺着脊背，沿着经脉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头发丝都因为舒服而悄悄舒展。

到家了。

这就是家的感觉。

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完全松懈下来，比之先前的被动昏迷，这次陆荼眼睫毛微微动了动，主动进入了深度睡眠，节能损耗，休养生息。

一只大手悬在空中，孙悟空盯着手下原来那张细嫩光滑，如今却斑驳不堪，像是被细长的蛛丝一寸一寸剐过的脸，眼神晦涩不明。

伤口极细，尤其是下巴处甚至只能看见淡淡的红痕，但却长且密，纵横交错，几乎遍布每一个角落，甚至连耳根处都没放过。

脸颊明显的地方伤势尤其严重，伤口像是被丝线拉拽过一般，血肉微微外翻，虽然小但也能看见血流干净之后又风干的惨白的肉。

孙悟空眼眶微热，控制不住的煞气外泄，可在看到那原本舒缓现在却微微蹙起的眉时，立刻深吸一口气，调停气息。

期间，不管手臂青筋如何暴起，手腕依旧绵软。

因为，那只手，牵着更为绵软，又比琉璃还要易碎易坏，堪比整个天地还要贵重的，他的，世界。

这件事，这笔账，他一定要一一弄清楚，并且要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等到陆荼终于恢复到能够坐起来的时候，孙悟空才开始慢慢给他喂一些好消化的粥，今天是野菜粥，绿油油的，一看就很有——食欲。

虽说卖相不佳，但咸淡适宜，喝了几口之后许久没有进食的胃袋既温暖又满足，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散发着热气，很舒服。

咬住勺子，陆荼掀开眼皮，悄咪咪打量面无表情，视线一直专注在面前这碗粥的孙悟空，他漫不经心吞下去一口粥，有点怕，但不是在阎罗殿那种心虚的害怕。

就像是做错了事，等待家长教育的小孩，他手指使劲绞着被子一角。

“专心吃饭。”

陆荼一愣，抬脸对上一张与刚刚冰封千里相比，简直就是春风和煦，和风日丽的脸，小心试探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长痛不如短痛，早晚都要面对，与其一直担惊受怕，惴惴不安，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孙悟空动了动嘴，顿了两三秒才问道：“你想说吗？”

“啊？”陆荼愣住。当然是不想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从头到晚孙悟空都没有清醒过，甚至他还不止一次设想过，即便不可避免要受伤，为何不能全部是内伤。

哪怕要在床上躺个十年八年，每天忍受摘胆剜心之痛，也好过现在全表现在身上，甚至更明显的脸上，让孙悟空起疑。

他想孙悟空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的越少，麻烦越少。

但拒绝的话，他说不出口，微微低垂下脑袋，眼睑下敛，瑟缩的眼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暗色的阴影，视线下意识错开他的脸，落在自己的手上。

孙悟空叹出一口气，陆荼浑身一震，更不敢抬头了，抿着下嘴唇犹豫。

“先吃饭。”勺子递到嘴边，陆荼讶异抬脸，对上孙悟空熟悉的无奈的表情，心里陡然一松，平常的孙悟空又回来了，这两天的移动冰山吓得他都不敢随便出声，甚至连睡觉都不敢乱动，生怕挨蹭到他会被直接冻住。

他下意识软了声音，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孙悟空撒娇说：“不说可以吗？”

孙悟空敲了敲碗：“嗯，我等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我。”

虽说有些可疑，但看孙悟空如常的面色，陆荼只当他尊重自己的隐私，又心疼自己的伤势不想在这当口为难自己影响养伤，所以才不深究的。

殊不知孙悟空确实是不打算用这件事再刺激他，但也绝对不会不追究，只是——

不会从他这里下手罢了，总有一天能查到。

连日来一直悬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安然无恙落了地，他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就是张嘴吃粥的动作也轻快不少，一直紧绷的眉毛更是舒缓开来，放松之后的他虽然还是一脸病态，但比刚才的小心翼翼已经好太多了。

孙悟空抿了抿唇，继续喂粥，柔声叮嘱他吃慢点。

这件事看似翻篇了，可实际上——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痛，都被孙悟空视为自己最大的耻辱，如何能这样轻易放过，他眼眸快速闪过一抹暗红，就连一直盯着他嘻嘻傻笑的陆荼都没发现就已经迅速消失了。

那抹红，像极了千百年来积聚的，层层堆叠之后的血。

深刻又浓重。

孙悟空伸手摸了摸陆荼的额角，将碎发全拨在他的脑后，目光如水地注视着这个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我早已不是那个当年你捡回来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无力看着你被欺负的小孩了，什么时候你才能知道，我已经长大了，足够你安心依靠了呢？

以后，换我，来守护你。

只求你，能放心躲在我的身后，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面对他如此深沉又富含深意的眼神，陆荼擦了擦嘴角，嘻嘻嘻笑的傻乎乎，今天野菜粥，明天想吃水果粥，后天想吃皮蛋瘦肉粥，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点肉，毕竟原身是狐狸，想吃鸡。

“有话要说？”碗筷收拾好放到门口，晚些时候会有猴子专门收走，并且会带来下一顿食物，吃完饭帮他擦嘴看见陆荼纠结的神色，问，“哪儿不舒服？”

这些伤尤其诡异，不能用法术治疗，又因为陆荼修为不够，不能吃太补的丹药……所以孙悟空不敢大意，只能让他好好将养着。

陆荼赶忙摇头，想说没事，但出口却不受控制地变成了：“你没事吧？”

孙悟空疑惑：“我？”

陆荼：“……！”是，毕竟魂魄离体，名字又被我擅自从生死簿上撕掉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完全能杜绝后遗症的小事，而且看样子阎王还抹去了他的记忆，谁知道会不会顺便做点小手脚。

“嗯啊。”陆荼眼神闪烁，抠着被子一角，“你，有没有不舒服，或者头晕头疼？”

孙悟空皱眉，拉过他的手：“指甲要崩掉了，为什么我会不舒服？”

“因为这两天你不眠不休照顾我！”借口虽然蹩脚，但陆荼说的理直气壮，气吞山河，毕竟对方承诺过不再过问，所以还是比较肆无忌惮的。

“没事。”孙悟空看向陆荼的眼神复杂又怪异，陆荼转开脸，佯装完全没看见，看他面相红润，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模样，放松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准备睡了。

没事就好，既然阎王发过誓，那他确实不用担心地每晚睡不着觉了。一闭上眼睛就是孙悟空出现在阴曹地府，被人用铁链捆绑着去奈何桥的画面……再来几晚上，就算身体吃得消，精神上也要崩溃了。

孙悟空眼神晦暗，若有所思地盯着床上蜷缩起来的小鼓包，雕塑一般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挪动，双拳下意识收紧。明明那么弱，还妄想保护自己。

怎么能这么招人疼，惹人爱。

就连责怪他不爱惜自己都舍不得。

只想把他握在手心里，然后轻轻放在自己的心上，让他端端正正坐好，只为揉着他的脑袋，捧起他的脸柔声说一句：“我喜欢你。”喜欢到恨不得将你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可又舍不得。只好这样每天渴望地看着你，陪着你，害怕又期待着总有一天，你能发现我小心翼翼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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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跳针、受授不亲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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