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裴二跌跌撞撞倒进草屋的时候夜幕已至，夜色温柔的敛去了他脸上的青紫斑驳。

他倒在地上，没有多余的力气站起来了，裴二在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操”，胸口的碎银子沉甸甸的砸在他心口上，裴二叹了口气，慢慢阖上了眼睛。

青龙渡来收场子费的喽啰手底下有几分功夫，裴二应对一两个已是左支右绌，更何谈一群人。想到这里，裴二又忍不住骂了一句，这腌臜东西，就知道他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攒了几分力气，裴二才撑着地站起来，踉跄着步子走到床边去看谢何舍。那可怜的半截蜡烛昨晚上已经燃尽了，还好今夜月光璀璨，从屋顶大洞投下的月光扑了一地，将屋子里照的明朗。

他伸长脖子往床头看去，猝不及防落入一双清亮的眼眸中。

“我操。”裴二被吓了一跳，一个后仰险些歪倒。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又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你什么时候醒的啊？饿不饿？渴不渴？”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去，都不在意有没有人接住。谢何舍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回答哪个。

好在裴二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个什么，他回过头去倒了一杯凉茶递给谢何舍，别看谢何舍昏过去的时候裴二嘴上一套一套的，等人真的醒了，那些什么做媳妇生孩子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了，连碰一下都不敢碰。

裴二在心里给自己辩解，我这是君子。

继读书人裴二之后的君子裴二忘记了躺在床上的这位，是个双手皆断了的残废。顶着谢何舍探究的目光，裴二拍了拍脑袋，懊恼道：“我忘了你拿不了了。”

他坐到床边，把谢何舍扶起来靠到自己怀里，小心的伺候他喝水。一整日水米未进的谢何舍不一会儿就把一杯子水喝干净了，裴二晃了晃杯子问他：“还要吗？”谢何舍摇了摇头，于是裴二便让他靠在床头，自己去放下杯子搬了那个缺了条腿的板凳过来。

裴二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平衡，他跟谢何舍说：“你饿不饿？”问完之后又自问自答：“饿也没用，家里可没吃的了，今天大夫来看了，说你的胳膊……”

谢何舍点了点头，情况什么样，没人比他更清楚。

裴二“嗨”了一声，他把胳膊揣到袖筒里，笨拙的安慰谢何舍：“听起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你看隔壁老王，下海被冻断了半条腿不还是照样娶媳妇生孩子，也没有寻死觅活。”

听到这里，谢何舍忍不住回想，从他被捡回来到现在，他清醒的时间不过半日，与眼前这位救命恩人见了也不过一次面，到底是哪里让他觉得自己要寻死觅活了？

许是躺着的姿势不对吧。

“唉，你可别是个哑巴吧？”裴二惊呼了一声，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不对，我昨日拖你回来的时候还听到你叫了，那你怎么不说话？”

难以在裴二絮絮叨叨的话语攻击里插上嘴的谢何舍忍不住咳了一声，这给了裴二一个讯息——他要说话了。

裴二马上坐直，手也从袖子里掏出来，端端正正摆在大腿上，他点了点头，有些矜持的说道：“你说。”

谢何舍清了清嗓子，一开口就把裴二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缺了腿儿的板凳跟他一样四仰八叉的歪倒在地上，顾不得去看屁股有没有被摔成四瓣，裴二先怒吼出声：“你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