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朝暮城自有乱花迷眼，走吧。”一开口倒还是裴迩熟悉的温和。

裴迩抱着两把剑，背着两个包袱，快步跟上了前面慢悠悠晃着的谢何舍。

“师父师父，栖霞山在哪儿？”

裴迩走到谢何舍身前，面对着他倒着走路，他怀里是武馆老板送他们两人防身用的铁剑，谢何舍没有拒绝老板的好意，让裴迩一起收了。

“栖霞山在西南，从这里走要走上好久才能到。”春日的清晨还有一丝乍暖还寒，凉风扑倒脸上驱散走了满脑子的混沌，谢何舍此时心情甚好，他给裴迩讲了几多江湖趣事，把裴迩的好奇心全钓起来了。

“这慕容老贼忒不是东西。”裴迩咬着牙，一副要冲上去跟人拼命的样子，“小皇帝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栖霞山的宗主出手，将狄夷将军击毙，从他们手里把小皇帝救了出来。”

裴迩睁大了眼睛，拍掌叫好：“宗主是师父的师父？”

谢何舍颔首，提醒他说：“你应当叫师祖。”

裴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今圣上已及弱冠，若是十七年前栖霞山的宗主将他救出，那宗主的年龄相必也小不到哪里去，这样看来也不算吃亏，裴迩勉强认了这个师祖。

他们启程的早，通向好汉山前的官道上除他们二人之外再无他人。待走到山前那个隆起的小土坡时裴迩突然指着道旁草丛说道：“那日我就是在这里捡到的师父。”还以为是捡了个媳妇，看到谢何舍的第一眼裴迩就已经把两个人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谢何舍心里也是感慨无比，山中一日世上数年，再回首仿佛已是百年身，往日的意气风发似乎都在那一日打好了主意要离他远去。

“走吧。”谢何舍别过头，风吹起他规矩搭在他额角的黑发。两人慢慢沿着路往山外走去，身后沉睡着的镇子在一片鸟语莺歌中渐渐远去了。

裴迩长了十六年，前面十几年全是在村子里过去的，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年冬天来到好汉山里抓兔子，如果不是实在没东西吃，他连村子都不想踏出一步。

想不到他现在竟然走出了好汉山。算不上巍峨的山像是一位沉默寡言的母亲，静静的凝视着越来越远的游子。

“原来山外还是有山。”裴迩跑快几步攀上路旁的大树，手搭凉棚往远处看去。初春时节，花草树木都开始苏醒了过来，一个个都打着哈欠攒着劲儿的发着芽吐着绿，一眼看过去全是一副生机盎然。

裴迩从树上跳下来走到谢何舍身边，“朝暮城远吗？”那两把剑被他用做了搭包裹的杆子，滑稽的抗在肩膀上。

谢何舍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他自小在南方长大，成名之后也鲜有机会来到东海之地，他含含糊糊地说道：“不远吧，总归在谷雨之前能到。”

裴迩也是好糊弄，他初次出山，看什么都是新奇，觉得这山外的天都比山里要蓝上许多，鸟叫都要动听许多。

两个人沿着官道走走停停，终于在正午时分来到了五河城。临行前武馆老板曾给他们指路，只要沿着官道一路往西走，等到午间时分就差不多能到五河城了。

路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裴迩不敢到处乱跑了，老老实实待在谢何舍身边，山外面的女子实在是可怕，他这一路上不知道被丢了多少次手帕果子了。谢何舍看他这样好笑，不过也没说什么，任由他跟着。

远远地，谢何舍就看到了五河城门上用篆文刻就的“五河”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