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获(1 / 2)
照陆光尘所说, 女人虽然只遇害了十余天, 但很可能已经失踪了十年以上。祝昀试探着给白看了相片, 不过他半点反应也没有,掉转屁股又去玩祝昀的头发了。
祝昀无奈,转而联系了林科长,想委托他查一查是不是引路人。对方显然正在苦逼加班,很快回复道该女子并非记录在案的引路人。
但是,他又解释说十年前数据库并不完善, 所以她也可能是身份未公开的引路人。事务所有一套专门鉴定尸体的方案,会尽快联系警方取证。
祝昀松了一口气, 等确认了尸体身份, 或许能取得更多信息。这桩案件十分蹊跷, 假设“毒牙”囚禁受害人已久,为何流放者没有报案?
如果流放者也不幸意外身亡, 事务所肯定能得到信息。又或者说, 难道除了隐瞒身份的引路人, 这颗星球上还存在一些隐瞒身份的流放者?
此外,为什么偏偏选在那一天杀死她?谋杀和蛛女的行动配合无间,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
祝昀百思不得其解, 而白撅着屁股趴在他的头发里,大眼睛蠢萌蠢萌的,眼见着也是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了。
但不论如何, 今天是他和白的第一个圣诞节, 怎么都得打起精神来享受啊!
满怀心事的祝昀开始做晚餐的准备, 然而不仅是他,许覃也有点心不在焉。为了防止一个不小心,把白哧溜滑进锅里变成油炸小黑龙,祝昀很坚定地将他从脑袋上揪下来扔进了客厅。白一离开他就要闹脾气,他便抖落出新买的大堆零食,顺便还掏出了罪恶的豪华逗猫套装。
猫抓板是成猫款,白的小爪子生嫩,玩了一会儿就厌烦了,眼巴巴地盯着祝昀。祝昀正在安装全自动逗猫棒,看见白的眼神,忍着笑按下了开关。
豪华逗猫棒像颗迎风招展的蒲公英,在狭小的客厅里摇头摆尾地甩来甩去,羽毛绚丽,间或还会发光,漂亮极了。
白的眼神立刻就黏在了这玩意儿上面。他一开始还不时瞟向祝昀,见祝昀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松了口气,顺从本性,开始一扑一扑地玩那逗猫棒。
祝昀心痒痒,勉强克制着不去围观放飞自我的小黑龙。事实上,他早在客厅角落固定好了摄像机——看一次算什么,真的勇士就要敢于录下顶级猎食者的黑历史反复观摩!
晚餐是普通的节日餐点,烤乳猪是从粤菜馆订的,表皮金黄,油酥肉嫩,烤得十分诱人,一刀子下去简直能看得到鲜香的汁水溢出来。
祝昀炒了几个拿手的配菜,许覃烤了甜点,外加一支徐医生早就备好的红酒,算是一顿简单又不失美味的晚餐了。连霸天虎的猫饭都是豪华版的——蛋清拌海鱼,猪腰鸡肝碎,鸭骨汤,还混了蔬菜。许覃做完后不由感慨,要不是知道没放盐,他自己都想偷尝一口。
祝秋下午时分醒来,和白两个人在客厅里你争我抢,吃掉了小山高的一堆零食。他正在长身体的年纪,闻着饭菜香气,很快又复苏了食欲。另一边,白个子变小了,胃口丝毫未变,小肚皮简直像是连着异度空间。两个人上桌又是一通抢食。
祝昀和许覃倒是没吃多少,他们喝红酒聊天,望着桌子上狼吞虎咽的两只,莫名有一种带孩子的错觉。
“唔,祝秋你别仗着个子大抢白的甜点吃啊。”
许覃撑着下巴优雅道:“放屁,分明是你家孩子抢了我们家的。”
祝昀不屑地表示,特么哪个是你家的?蜥蜴还是龙啊?
许覃笑嘻嘻地挥手:“当然是小诺小可爱啊,我们诺诺吃饱了没啊?”
祝昀:“……”有本事你当着你弟弟的面这么说啊。
祝昀夺走他的杯子,心道,得,还真是醉了。他知道许覃向来酒量很好,今天说醉就醉,多半还是因为他不愿意醒着。
他摇晃了许覃两下,见没反应,转身欲走,却被猛地拽住了胳膊。
许覃稀里糊涂,盯着他的脸,突然莫名其妙地苦笑了一下:“对不起啊。”
祝昀被他盯得后颈发毛,用力掰他的手指:“想我原谅你就赶紧起来洗碗啊!赖着算啥?”
“呜……”许覃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缠着他的手臂自怨自艾:“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不要怪他。你要怪就怪我。”
祝昀无奈:“好好好,怪你。先松手行不?”
“你竟然怪我?!”许覃捂脸嘤嘤嘤,“呜呜呜你居然怪我,我那么爱你,你他妈还怪我……”
祝昀:“……”大哥能不能好了啊!现在真没有观众啊。
许覃戏精附体,假哭梨花带雨,漂亮的丹凤眼都皱在了一起:“你别怪我呜呜呜——”
祝昀被他闹得脑仁疼,只好顺势道:“行,我谁都不怪,你特么别哭了行不行啊。”
许覃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松了手。祝昀端起盘子转身,却听身后含糊传来一个名字,他手一抖,险些把碗碟全砸了。
祝昀紧张地蹲下身,拍拍他的脸:“喂,你刚说什么?”
许覃茫然地肿着一双眼睛,半晌,低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阿煜。”
祝昀懵了一瞬,想追问他是什么意思,可许覃已经再度栽倒在酒桌上。
这人看着显瘦,睡着后却沉得要命,祝昀怎么都叫不醒他,只得从他脑袋底下抽出餐盘去清洗。好不容易收拾干净厨房,他回餐厅一看,日了狗,趴桌的人从一只变成了三只。
许覃杯里仅剩下两口酒,被白和祝秋抢着喝干了,两个超龄未成年立刻滚作一团。祝昀简直要疯了,揪起打酒嗝的小黑龙丢书房,转头却见祝秋不见了——桌上趴着一只货真价实的小蜥蜴。
蜥蜴的小脸蛋儿上还特么飘着两朵荡漾的红云!
祝昀叹气,撸袖子把露出原形的大儿子也给塞回了床上。剩下一个许覃,他实在是搬不动,只能盖了条毯子,任由人趴桌上睡了。
下着雪的平安夜,满世界静悄悄的。祝昀站在圣诞树下抬头看,许覃嘴里说要砍了它,事实上却装饰得很漂亮。银色的小天使围着长青绿叶吹喇叭,星星一闪一闪发着光。
一屋子的人都睡着了,原定拆礼物的环节只能推迟到明天早上。但祝昀却没觉得太遗憾,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除去一些乌龙事件,这似乎,是五年来最棒的一个平安夜了。
熄灭客厅里的小壁灯,他摸黑走回书房——卧室的冰化了,水漫金山不能住人,只能在徐医生房里将就一晚。
祝昀弯腰摸索床沿,谁知,却被突如其来地握住了手。他心中一跳,旋即安定下来,反手牵住对方,轻声道:“白?”
黑暗里,睁开的蓝眼睛熠熠生辉。白似乎还醉着,保持着小龙的习惯死死攥着他。祝昀第一反应是他恢复了,然而探手进被子里,却摸不着尾巴的影子,便意识到大概是酒精作用下的暂时变身。
“这算是……平安夜礼物吗?”他低低笑了一声,俯身亲亲白的鼻子。
白晃晃脑袋,躲开鼻子上痒痒的触感,唇形完美的嘴唇茫然地微张。祝昀瞥见了,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柔软的唇瓣相触,鼻端嗅到书房特有的油墨味,祝昀忽然感到心跳漏了一拍,好像他等待许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吻。
同一时间,双层玻璃外,高远的云层之上,骤然炸开炫目庄严的圣诞礼花。火树银花盖过点点星光,倒映在两个人的眼睛里,似乎穿越了时空,凝结着很遥远的一片记忆。
白的蓝眼睛眨了眨,温柔地望向亲吻他的人,含糊道:“我很想你。”
祝昀正吻着他的下巴,没有回答。
白抬手揽住他,目光微醺,似有光华流转,恳求道:“别走了。”
祝昀动作停顿,茫然道:“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走?”说话间他抬头,望进对方水色盈盈的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眨眼,却又不见了那点泪光。
白执拗地伸出小拇指:“拉钩。”
祝昀哭笑不得,拗不过他,只得拉了拉,指天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走了。被这么一打岔,亲吻的热意暂歇,他忽地想起另一件事,忙撑起身子:“对了,趁你还没变小……”
白幼稚且固执地拽他:“不许走!”
祝昀耐着性子讲道理:“我不走啊,只是去隔壁拿个东西。”
“明明拉过钩的!”喝醉了的白很认死理。
祝昀无奈,只得道:“那你跟我一起去?”
白思忖片刻,像背后灵似的贴上来。两人前胸贴后背,腻腻歪歪地晃进了惨遭水淹的卧室。
祝昀打开床头柜,翻出一个丝绒面的盒子。两人又笨拙地摸回书房,一起倒在被褥里。祝昀滚了两滚,才把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
白听话地弹开盖子,双眼瞪大,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空白。
祝昀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微笑着说:“喜不喜欢?我托人从香港拍来的,据说是老货呢,可我也只懂得它花纹漂亮。”
深红色的天鹅绒垫上,静静躺着一只银色的怀表,表面雕刻出精致的星月镂空图纹,内里镶了钻石蓝宝石,连指针都是考究繁复的花纹,甚至还在走动。论设计,论做工,远比白贴身藏着的那只旧表要好看许多。
祝昀抬手摸了摸:“你不是喜欢怀表么?先前那只坏了,换这只用用看?”
白的呼吸有些粗重,他像被烫到了一样松开手,把盒子丢在被褥里:“我不要。”
祝昀还以为听错了,仰头却发现白的神色很不对劲。他从容的面孔上,第一次出现了畏惧的神情。
白打了个激灵,握住祝昀的肩膀,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不要这个。”
“不喜欢没关系啊。”祝昀收起盒子放到一边,回头擦了擦白满脸的虚汗,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不要表。”白一个劲儿地摇头,在黑暗里囫囵摸索祝昀的五官,慌里慌张地凑近他。
“唔,那你想要什么?我再去买过。”
白停顿片刻,似乎终于缓过了一口气,轻声道:“不要别的,要你。我只要你。祝昀,其实你才是……”尾音变得很轻很轻,像是将要熟睡的人发出的呓语。
祝昀正屏息倾听,谁知话未说完,就听见啵的一声轻响,被窝隆起的地方摊平了。他赶忙扭亮台灯,正巧见着一只小黑龙从被窝里吭哧吭哧地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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