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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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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桥梧揉着手指, 有些心不在焉, 连李至踏进屋子都没察觉。

李至咳嗽了一声:“咳。”

他慌忙起身行礼:“桥梧拜见大殿下!”

相佩生和相桥梧两人都对李至表示了归顺的意思, 李至就适时透露了辅国公府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让这两兄弟各显神通。

谁料两兄弟本事还是不济, 还是他自己的探子靠谱。

本事不济的人要来做甚, 李至也就对相桥梧没有什么热络脸色。

相桥梧知道李至看不上他,可是朝中形势而言, 李圣年纪太小,是依托着姐姐才有那地位, 李长赢与相家那是水火不容, 二皇子李墨就不提了, 与废人无异。

李至无疑就成了巴结最好的对象, 相桥梧想通关节, 直接冲李至跪下:“是桥梧无能,未能帮殿下取得证据, 特来请罪!”

李至端起茶喝了一口:“二公子何罪之有, 当时本殿下便说过, 有当然好, 没有也不怪二公子。”

相桥梧从他的口气里听出来不屑, 一咬牙, 竹筒倒豆子似的说:“这几日三弟带了个闺女回扶风楼养着......”

李至果然投过来感兴趣的眼神, 相桥梧笑了两声:“殿下您恐怕猜不到,他带回来的是辅国公家的大小姐!”

“哦?”

相桥梧得意洋洋地说:“三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在扶风楼藏得紧, 若不是桥梧尚有两分本事也是不知道的!”

辅国公一家被下了大狱,相衍却把案犯放在自己院子里,他想做什么?简直是大逆不道!

只要李至将此事往明德帝那一告,够相衍喝一壶的了!

相桥梧也就能在李至面前露脸了。

李至想了想,意味深长地笑道:“二公子果真大义灭亲。”

相桥梧义正言辞地说:“我相家几代簪缨,忠于大梁,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弟犯错而不纠正!”

李至低头笑了声,指尖把玩着白玉杯:“本殿下知道了,桥梧兄先回去,我心里有数。”

相桥梧乐颠颠回去了,李至却沉了面色,不多时荣氏走上来,瞧了瞧门外,道:“这二公子跑来跟您说这个做什么?”

相衍权倾朝野,提个非重要案犯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就算告到明德帝那也不见得会被治罪,顶多训斥一番罢了。

李至可不愿意得罪相衍,笑道:“咱们这位右丞相可招人恨得很呢,几个兄弟都巴不得他死。”

荣氏问:“那您准备......?”

“哼,这个关头不能得罪相衍,谁知道他会不会跳出来搅浑水。”李至摇头:“我那好皇妹和沈束河才是重点。”

荣氏很高兴他没有被眼前的小胜迷昏了眼,夸道:“殿下果真伟丈夫,文韬武略都是顶好的!”

已经是傍晚时分,相衍还没回来,这几日他下朝回家的时辰越来越晚,恐怕今儿不能与她吃个晚饭了。

柳絮笑嘻嘻端过来晚饭:“今儿大厨房做了巧炙鱼腮,奴婢听见了特意早早去取了来,姑娘快尝尝!”

这道菜源于宫廷,做工极其繁复,只取用鱼身上最嫩的一点儿肉做成的肉糜,十分金贵,饶是前世今生连海深都没吃过,不由得执起筷子:“你这丫头倒是会讨巧。”

她还没送进嘴,外头便仆役通传:“相爷回府——”

连海深连忙放下筷子迎了出去,年下日头短,时辰还不算晚,廊下已经挂起了灯笼,相衍进了院子,由侍人解下大氅,又扫了雪,抬头瞧见连海深站在屋内,笑着等他。

这场景太多年没见过了,让他一脸寒霜都没绷住,走回屋先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近来回来得晚,你自己先用就是。”

他与连海深相处的时候不喜欢身边留人,柳絮几个早早就退下去了,连海深和他并肩回屋,边说:“也不妨事,不晚。”

桌上还摆着精致的菜肴,相衍一瞧却皱眉,高声唤道:“来人!”

观虚走进门:“爷?”

“谁端来的?”相衍指着桌上的菜,问道。

观虚一愣,与连海深对视了一眼,后者说:“怎么了?这是柳絮端来的。”

“去,将她捆了,好好问问。”

观虚领命出去了,观壁从外头走进来,手里还提着食盒:“咦?”

相衍让人收拾掉桌上原有的菜,又摆上了观壁带来的几样,屏退了下人才道:“我院子的吃食一向有后头的小厨房做,从不在大厨房拿东西,那丫头不知得了谁的指使。”

连海深拍拍心口,不由得说道:“你这院子也太多人盯着了。”

相衍给她舀了一小碗汤:“不喜欢?”

因为相老太爷还在,相衍也就没提分家的事,只是圈了势力范围,自己关起门过日子。

他小心谨慎,又常年不在家,这一窝虎狼才害不到他头上,可是以后连海深嫁进来了可就得天天与这些人相处,稍不注意就会发生今晚的事。

这让他不禁在考虑,是不是该分家,开府另过了。

连海深不知道他在计划这个,还当他政事多思,将筷子塞相衍手里,道:“该吃饭就吃饭,想什么有的没的呢?”

二人这才安静用了顿晚饭,饭后,连海深在屋里溜达消食,观虚便回来了,与相衍对视了一眼,低头道:“柳絮招了,是二房时华姨娘收买了她,教她来探探情况,顺便......往饭食中放些药。”

“什么药?”相衍问。

“大抵是些寒性药物,若是寻常人吃了倒没什么,女子吃了始终是败身子的。”观虚低头道。

相衍眼神一变,从里面流露出一点暗色:“你知道该怎么做。”

观虚身上一动,立马道:“是,属下明白!”

连海深站在案边听完,问道:“相桥梧的姨娘?他知道我在扶风楼?”

不得不说有些人真是蠢一块堆儿去了,相桥梧不是很聪明,连带身边的人也不聪明,下毒这事容易暴露不说,还间接告诉相衍,嘿,二房盯着你呢!

不仅如此,他还顺便把大房暴露出来了——要知道相佩生可比相桥梧聪明一截,相桥梧都知道连海深在扶风楼,相佩生能不知道?

相衍将她拉到身前,揉揉她的长发:“他们好不了。”

连海深安抚地拍了拍他:“我没事。”

“明日事情就会告一段落,那些蠢笨的会被清扫出去。”相衍松了松筋骨,话里透着寒意:“当主子的也是,当狗的也是。”

听到他这话,连海深抬起头就是一愣,看见相衍眼里露出了一点久违的阴鸷,见她望过来又迅速收了那点神情,只剩下一片冷淡。

她心中一静,随即惊涛骇浪。

那阴鸷狠辣的神情......才是她熟悉的相衍啊!

大梁遵前朝国律,皇帝五更上朝,而大臣们一般寅正便候在两仪殿外,时值新年后第一日上朝,又是大雪封路的一日,许多大人都来迟了。

“参见大殿下,您今日来得可早!”

李至一身紫金蟒袍,金冠束发,显得十分精神,身边人不禁奉承道:“臣见殿下今日红光满面,定是鸿运当

头,心想事成啊!”

前些日子李至和李长赢那一仗传得广,朝上这些老油子立马知道两人之间的和平终于是维持不下去了,一时引得百官纷纷站位。

李长赢今日没做女子打扮,玉冠束发,一身合体的蟒袍穿上身,配她英气的面容,晃眼一瞧还当哪个俊俏王爷,她拨开身边围着的人群,走到李至身边:“大皇兄。”

她一向是个笑面虎,李至也不遑多让,拍了拍身上的雪,说:“皇妹气色不错,料想对今日之事已经有了应对之策罢?”

他的探子说沈束河被明德帝一道折子叫回长安,折中写他‘神情萧瑟,眼下青白,惶惶不安,心虚至极’,想也知道定是前路坎坷,才招至这样惶恐。

可笑他皇妹还在这里自得。

李长赢啧啧两声:“一会朝上便见分晓,皇兄莫要急躁。”

“哼。”李至盯着她,发出不屑的声音。

门外又热闹起来,门边的大人小声道:“快让让,右相大人来了!”

观虚撩开轿帘,观壁刷将纸伞打开,相衍从轿中探出身,瞧见外头好些大人哈着白气殷切地看着他:

“右相大人!”

“相大人早!”

“臣瞧大人面色红润,红光满面,定是鸿运当头之势啊!”

相衍点点头,目光越过门里头晾在廊下的两兄妹,冷淡地朝他们点点头当做打招呼。

唱礼侍人高声宣布三省六部九寺文武百官上殿面圣,文官以李圣、李长赢和相衍为首,武将以李至、李墨和左相崔毅为首分为两排,不多时,明德帝升座,他先扫了一眼堂下的人,才往龙椅上一坐,示意身旁的宦官。

那宦官得了示意,高声:“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荣昌盛上前一步:“启禀圣人,臣荣昌盛有本奏——”

明德帝颔首,荣昌盛道:“年前积压旧案已有了眉目,特呈上圣人......决断!”

说着捧上折子给那宦官,低头等待明德帝翻阅,不多时,明德帝放下折子,问:“把沈束河叫上来。”

“是。”宦官应道,高声:“传,安南大都护沈束河沈将军及其子沈渡濂上殿——”

沈家父子来得很快,经过李至身边的时候还与之对视了一眼,沈束河的将领,又生得人高马大十分粗犷,李至被他扫了一眼,没由来地觉得后脊梁一凉,心说不好。

这哪来的‘神情萧瑟,眼下青白,惶惶不安,心虚至极’?

该死的探子何时被人安了眼睛?

沈束河跪下行礼,明德帝问:“方才在殿外你也听见了,沈爱卿怎么说?”

“启禀圣人,臣与大公主有些私交也是因为那年褚国犯边,大公主救了小儿一命,并无荣大人说的什么旁的交情!”

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听来就靠谱,不禁让明德帝点点头,转头问:“皇儿还有话问?”

李至只觉得荒唐:“父皇,事情哪里是沈将军一面之词便可尽信的,儿臣手中的证据,可是铁证!”

事情又回到了起点,左相崔毅道:“启禀圣人,听闻六部九寺的调查结果早出来了,为何只见荣大人的折子,不见裴大人的折子呢?”

吏部尚书裴明是另一路查察此事官员的领头,他悄悄与相衍对视了站出来:“禀圣人,呈上折子之前,臣还有几句话,想问一问荣大人,请圣人允许。”

荣昌盛挺直腰杆:“裴大人请问。”

“荣大人方才说这账目乃是何氏从辅国公处亲自盗来的,是吗?”

他特意咬重了亲自二字,

荣昌盛不明所以,点头道:“是,此事十日前已经很明白了,裴大人为何多此一问?”

裴明递上折子:“启禀圣人,臣有本,状告何氏伪造账目诬陷辅国公、大公主及沈将军!”

明德帝从宦官手里接过裴明呈上来的折子,脸色阴沉地看不出什么,转头问:“相爱卿觉得呢?”

相衍站出身:“巧了,臣这里也有本,告的和裴大人是一样的事情。”

李至一瞬间血液冲到头顶,相衍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敢拿出来的东西就是十拿九稳!

他死死瞪着那折子,甚至开始期待相衍带错折子......或是宦官脚下一滑将东西摔进笔洗缸里才好!

明德帝面无表情地看完了相衍递上来的折子,将东西归置在一边,问:“除了此事,众卿可还有本奏?”

他语气平静,可是殿上的人却没几个能平静下来,尤其李至,他只差将冷汗挂在脑门上了!

明德帝没得到应答,捻了捻手指:“爱卿跑几趟辛苦,若是无本奏便退朝罢。”

李长赢带领百官先行跪下:“恭送圣人——”

李至慢了一步,还是被李墨扯着跪下的,他眼前一片迷茫,只觉得荒唐,只觉得不可思议!

明德帝这意思,是息事宁人?

那宦官却没有走,他小碎步跑下来后笑着对几人说:“圣人口谕,宣大殿下和相大人一同去清明台议事。”

李长赢感兴趣地凑过来:“分明是大皇兄状告我,为何要相大人去?”

宦官笑道:“这咱家就不知道了,想必陛下事后更有安排!”

她倒没有揪着不放,拎着嫡弟李圣,最后瞧了一眼李至便走出去了。

李至收拾了一下忐忑地去了清明台,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个暴喝:“这个畜生!”

接着是陈贵妃娇柔的哭泣:“此事必定是有人陷害皇儿,圣人也知道他一向吊儿郎当,哪里会想着去害长赢?皇儿好容易一回想替陛下分忧便被他人利用......圣人!那人好狠毒的心啊!”

明德帝的声音传来:“证据确凿的事情,你还口口声声说他无辜,朕看至儿就是被你宠坏了!”

“圣人息怒,圣人息怒呀!”

李至心道不好,门上忽然“哐当”一声被砸上个东西,随即窗户上糊的雪白绢纸开始慢慢透出墨迹。

那方松鹤延年的砚台还是年前他呈给明德帝的,当时明德帝还喜欢的不得了。

他硬着头皮想进去,背后一阵风袭来,回头一瞧,匆匆赶来的相衍。

相衍与他对视了一眼,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清明台,刚跨进门就瞧见一方砚台躺在门边,冻住的墨汁掉了一地,陈贵妃瘫软在一边不停地哭,她年纪不小了,却保养得宜,哭得极美,令人心疼不已。

明德帝也看到了喝了一声,丢过去个明黄的帕子:“还不赶紧退下!”

陈贵妃得了御帕,连忙朝儿子打了个眼色,行过大礼,又冲相衍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才退了出去。

出门后她收起那帕子,哭了半天的脸上妆粉竟然半点都没有花,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清明台内只有君臣父子三人,明德帝一瞧大儿子缩手缩脚的德性,暴喝了一声:“畜生,跪下!”

李至“扑通”就跪下了,那眼泪说来就来,懦弱的样子和平常无异,让明德帝皱起了眉,对刚才陈贵妃说的话不禁多了两分信任。

他这个大儿子懦弱成这样,若说造假账目诬告封疆大吏,也不像这么胆大的啊。

明德帝在心里没嘀咕完,相衍道:“启禀圣人

,此事臣在奏折中已详加说明,想真相已经明了了。”

明德帝皱眉:“相爱卿如何知道,这账目是至儿伪造,不会是他人作假诬陷?”

陈贵妃方才哭那一通在明德帝这还是起了点作用的,相衍低头笑了笑,道:“此事牵扯甚广,甚至涉及户部、礼部、大理寺数十位大人,臣也不敢妄言,具体的还要提审过案犯,得她的口供才是。”

本案最大的案犯就是何莲,李至于她的先夫有恩,他稍稍将心放回肚子,何莲肯定是不会出卖他的。

不料何莲从刑部滚了一圈回来以后是受了什么打击,见了李至差点扑上来撕碎他,口中呜咽呜咽地骂:“你不得好死!李至!你不得好死!”

李至大惊避开了何莲,大声道:“你做什么!”

“我夫为你兢兢业业办事,最后落得死在任上的下场!我也成你细作,为你寻辅国公的错漏马脚甚至不惜顶着骂名再嫁,而你竟然要我儿性命!”何莲蓬头垢面,近乎疯狂地大叫:“李至!你还我善哥儿的命来!”

“你这疯子在胡乱说什么!我何时要了善哥儿命!”李至被她撕打得实在火大,竟口不择言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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