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2 / 2)
莫澜不顾慕寒的阻拦强行冲进执明寝殿的那一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执明赤裸着上半身坐在软榻上,背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那些伤痕像是伤的极深,哪怕是覆着一层厚厚的药粉仍隐隐约约的渗着些血迹。已经换下来的染了血的纱布扔了满地,一直蜿蜒的莫澜的脚下。
莫澜的出现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正在为执明换药的王先生拿着开了封的药罐子愣在原地。止暮则是规规矩矩的像莫澜行了个礼。
莫澜看着眼前这一切,不可置信的退后几步。头顶上像是被浇了一桶热水一样,烫的他浑身战栗。前前后后的那些事细细碎碎在脑海中涌现,慢慢的拼接起来。
“请王上赎罪,属下拦不住莫县主。”
慕寒急忙低头赔罪。
“罢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执明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便恢复了平静。得到他的吩咐后,王先生放下了手中的药物便和止暮慕寒一同出去了,止暮还十分贴心的带上了门。
莫澜只觉得嗓子发涩,他哽咽着问道,
“王上,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执明拿起一旁放置着的中衣披到了自己身上,他波澜不惊的看着莫澜,
“你不是去瑶光找阿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从他离开天权去雪山为慕容离求药的那一天起,他便知道莫澜要离开自己到慕容离身边去。从小一同长大的人要离他而去,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这个局面也是他一手促成的。那时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慕容离做什么,只觉得或许让莫澜去瑶光,陪着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王上是故意把臣逼走的是么?”莫澜一步步的走向执明,泪水早已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王上故意对臣恶言相向,名为将臣流放下去视察,实为给臣机会离开天权。止暮这个名字,是王上故意起给臣听,起给阿离听,起给天下人听的是么!”
他在执明面前站定,这才看到,执明的伤不仅后背才有。胸前、脖子上、皆是伤痕。
“那个止暮其实只是个幌子,为了他废除三宫六院也是假的。”
事到如今他不会再猜不出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在回天权的路上他已经派人将那些事查的七七八八,莫澜看着那具从前养尊处优的身体上如今全是可怖的伤痕,心头酸的发涩。他捂着自己的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他把慕容离带回天权,让执明惊鸿一瞥的造就了两人的缘,却不能够让他们真正的圆满。
“王上,您怎么会这么傻。”莫澜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即使您一切都事出有因,即使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离好!但是伤害一旦存在了就是存在了,您难道感觉不到,阿离的心已经离您越来越远了么?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您该怎么弥补?”
莫澜悲切而又无奈,执明和慕容离之间纠纠缠缠的已经说不清谁欠谁的多。来来回回的像是都有自己的苦衷,似乎都没有错,又似乎都错了。
这样的话究竟有多少人跟他说过了呢?慕寒说过,莫澜说过,就连止暮也隐晦的劝过。他们每个人都告诉他去走那条更好走的路,可是怎么办呢?他不知道仲堃仪那里还有多少诡计,他不知道慕容离身上的毒到底到了哪种地步,他更不知道,他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后。承认从前的一切的的确确都是他冤枉了慕容离后,慕容离还会不会原谅他。
他是该跟他说一句对不起的,他欠了慕容离太多句对不起。
他想说,“阿离,我知道了子煜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我知道所谓的六壬传说八柄奇剑是艮墨池为了离间我们而捏造的。我知道你不管如何都没有想过害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他不敢回想自己从前对慕容离都做过什么,他怕他承认这一切后,他们便真的散了。
面对着莫澜,执明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脆弱。他像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防备一样跌在软塌上,
“你不知道,”执明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头哭了出来,“他不会原谅我了,他不会再原谅我了。”
莫澜红着眼将执明抱在怀里,正在这时,慕寒闯了进来。
“启禀王上,慕容国主刚刚派人给莫县主送了一封密信。”
……
慕容离并没有即刻将那些患了病的病人送出王城,他接到了莫澜的回信之后便策马赶到了两人的约定地点。到了两人约好的那座寺庙后,他让方夜在门口等候。自己急急忙忙的到了庙堂,他的脚步极快。裹在身上的赤色披风混着及腰的墨色长发在空中阵阵飘扬。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推开门,抬头那一瞬间原本带着些欣喜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
“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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