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你的围裙有点可爱。”

程俞峰看了一眼，嘴角似乎上扬了下。阳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把那冰山的雪水融成了暖流：“你喜欢？”

谢意有些看呆了，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啊，喜欢。”也不知道是在说狗还是人。

“这是我们家的狗，叫达尔文。”程俞峰把围裙提起来了点，好让谢意看清那白绒绒的狗子。

谢意惊讶。他没看见家里有狗啊。

程俞峰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说道：“我之前把它送去朋友家了，过两天就把它接回来。”

谢意点了点头，又皱眉道：“你说……它叫达尔文？”

“嗯。你起的名字。”程俞峰还是淡淡的笑着，“还有一只猫，叫赫胥黎。因为他们两个是好朋友。”

谢意忍不住笑了：“好想快点见见它们啊。”

或许是因为程俞峰对着谢意时不像在人前那般冰冷，只消一天的时间，谢意便感觉跟他熟络了起来。

然后他发现程俞峰其实并不是寡言的人，在餐桌上会说许多的话，比如问他粥好不好吃，还说家政以后每周只来一次，因为两个人在家感觉会方便一些，之后又问他精神怎么样。

程俞峰的声线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每句话说得简洁利落，但谢意却听得入了迷。

“多吃点。”程俞峰见他发呆，伸手又给他添了一勺粥。

谢意这才回过神，感觉这热腾腾的粥让他从胃里暖到了脸上。

吃过饭，谢意就着温水服下程俞峰递过来的药，准备去洗碗。

“别动，让我来。”程俞峰说。

“没事，你做饭已经很辛苦了，我来吧。”谢意把餐具摞起来。

“放下。”程俞峰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但他马上就意识到了，改口道：“乖，去客厅等我。”

谢意被他唬了一下，虽然知道他是心疼自己身体还没恢复，但还是扁了扁嘴，放下碗走了。

他趴在沙发上，两只小眼睛猫似的越过椅背，悄悄观察着程俞峰收拾。程俞峰感受到他的视线，转头看了一眼，他便马上低下头，缩在沙发里头假装睡觉。

等程俞峰清理完回来，谢意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熟了。他低声叹了口气，扯过毛毯给他盖上，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就这样站着，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玻璃门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他回过神来。

在这一瞬间，眼前谢意安逸的睡脸竟显得有些陌生。

他的心突然一紧，恐惧从腹部窜上来，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慌张地跪下来握住了谢意的手。

“一一。”

“一一。”

“一一。”

他一遍遍低声叫着，像着了魔似地哀求地唤着。就好像只要声音一大，谢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好一会，谢意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迷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你来啦？抱歉我睡着……”

没等他说完，程俞峰就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地。

谢意吓了一跳，感觉他浑身都在颤抖。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啦？”

“没事。”程俞峰的声音从颈间闷闷地传来。好像还带着些鼻音。他听不真切。

“就想抱抱你。”

***

经过上午这件事后，谢意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好像更亲近了些，又好像蒙了一层纱。他觉得程俞峰心里有事，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他甚至连主动问起程俞峰的勇气也没有，因为只要一看到程俞峰那双深沉的眸子，他便想起程俞峰的体温——热热的，会让心跳变快。

到了晚上要休息的时候，程俞峰随着谢意进了房间。

“嗯？还有事吗？”谢意站在床尾，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

“没事。睡吧。”程俞峰倒是一脸自然，掀开被子便坐到了床头。

谢意不自在地挠了挠脸。

“我们一起睡吗？”

“嗯。不然呢？”程俞峰笑了。

前两天程俞峰一直起得比较早，谢意一直没意识到原来他们俩一直都是睡在一起的。

“原来这是我们的房间……”他嘟囔了一声，这才认真看了下周围的摆设，却没怎么发现属于两个人的痕迹。

程俞峰一直定定地望着他，似乎一直在等他过去。那眼神温柔又热切，就像一只忠实的大型犬似的。谢意莫名心动了一下，赶紧爬上床躺到了他的旁边。

他明亮的大眼睛露在被子外面，盯着程俞峰熄了灯又躺下来，温热的气息突然靠近：“晚安。”

“晚安……”谢意不经意地勾了勾嘴角，往他身旁靠了靠。

过了会，谢意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黑暗中，程俞峰悄悄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在月色下闪着忧郁的光。

谢意熟睡的脸极近的在他眼前，万籁俱寂中他平稳的呼吸声让人心安。程俞峰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把手背贴在谢意有些冰凉的脸颊，后者舒服地蹭了他一下，让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就这样注视了好一会后，程俞峰伸手搂住了谢意的肩，把他虚虚推进了自己的怀里。此时他终于沉沉呼出一口气，感觉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不一会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