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吟（二）（1 / 2）

百花楼二楼中。

轻纱曼舞，花瓣飘落，蒸腾热气朦胧，微风从楼台窗户吹来，送来阵阵淡雅清晰花香。

中央的四角桌边围坐着江羨决、暮无归、白止寻和云深四人，旁边倚角的木椅上分别坐着云断念、白仪风和白离绪，舞相思坐在倚角的高大桃树下放置的石板上，舞流年站在廊道上，背对着屋内凭栏眺望。

姬泪端了两杯茶给白仪风和白离绪，也不理会他们的道谢，走过去跪坐在江羨决身边。

“想不到有一天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话，倒是有些不可思议了。”江羨决率先开口。

“心平气和？我看倒未必。”云深冷哼一声，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想大家都清楚，又何必再拐弯抹角。”

暮无归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如果你们的目标是我，那么你们还是请回吧，无论如何，我的答案自始至终都一样。”说罢便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暮无归，难道给一个回答就如此困难吗，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云深喊住他，眼中隐隐含着怒气。

然而暮无归没有任何停顿，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云深直觉涌上一股无力感，一时间心里难过至极。

“哥……”看着云深这样云断念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年来哥哥一个人承受了太多，他道：“也许暮哥哥有自己的苦衷，不要逼得太紧。”

“连云断念都看得这么清楚，云深你又何必过于执著呢，有些事情不是一个回答就能解决的。就好像有些事情做起来不需要理由，而有些事情却需要动机，事出因果岂是三言两语能够道破的。”江羨决目视前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是相信了自己的意愿了吗，又何必再去逼迫他，顺其自然不好吗。再说了，如今你们又和他有何关系。”

最后一句话让一干人陷入沉默。江羨决说的不无道理，暮无归重生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且不说他是夺舍还是如何，如今他不是他们任何一家的弟子，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云深开口道：“……不管他再怎么样，始终都是我云家的人，一直都是。”

“哦，希望你记住这句话。”江羨决挑眉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若是不着急离开，就在百花楼歇息吧……”

没等江羨决把话说完，白止寻起了身，身形一晃消失在大厅里，江羨决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无奈的笑了笑。

“三楼的房间很多，你们随意，阿泪，带他们上去。”

“是，师尊。”姬泪应了一声，抬手示意几人跟上：“随我来吧。”

“如此便多谢江公子了。”白仪风浅笑着道谢，“有劳这位小友了。”

江羨决摇了摇头，走到廊道上，与舞流年并肩而立，他看着舞流年的侧脸，目光柔和。

他道：“流年，你的屋子在左手边的第一间，可要我为你引路？”

舞流年冷冷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

“流年。”江羨决叫住他。

“何事。”舞流年脚步停顿，冰冷的声音响起，他背对着江羨决。

江羨决手微微抬起，双唇动了动发出干涩的声音：“……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舞流年冰冷的眉眼微不可见波动一下，一语不发离开，衣摆划出冰冷的弧度，仿佛在两人之中划下一条鸿沟。

江羨决看着他绝尘的背影，苍白的薄唇嚅动，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

“师尊。”姬泪把云深一行人带到他们的寝室便回到江羨决身边，听到师尊的叹息声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阿泪，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你也累了吧，回去休息吧，至于修炼，暂且放一放，明日再说吧。”江羨决收回目光，揉了揉姬泪的头。

姬泪盯着江羨决的脸看了半天，确认没什么不妥才开口：“知道了师尊，我先回去了，师尊也早些休息吧。”

“嗯。”

得到了师尊的应承，姬泪这才离开。

江羨决转头看向屋子里，远远透过纱帘，依稀可见里面的壁画。他看了一会才离开。

三楼。

三楼十几个房间，大大小小，里面的布局都不一样，房间的名称也不一样。

就如江羨决居住的主居百花居，暮无归住的秋风雅。舞流年住的房间是江羨决特地布置的桃菱花，当初他也不知道会不会用得上，本以为会一直空着，如今倒是用上了。

白止寻就在暮无归旁边，云深在暮无归的对面，他不放心云断念和舞相思，就让两人住在他旁边，万事好照应，而白仪风和白离绪也就在隔壁。

仅仅一墙之隔，也方便。

上了三楼，选好房间，互相寒暄几句，各自歇息去了。

夜色降临，百花楼灯火通明，比以往明亮许多，但同时也安静不少。

暮无归盘腿坐在床上，他抬起一只手，掌心浮现一团黑色的光芒，光芒中隐隐约约闪现红色光芒。渐渐地，红光一点一点变黑，与黑光融为一体，暮无归勾唇，熄了手中黑光。

望了望窗外昏暗的天色，远处一片灯火阑珊，暮无归不想这么快歇息，他也不想去想今天的事，所幸修炼起来，他现在的实力大不如前，不可不修习。

正当暮无归进入忘我的境界，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他睁开眼，眼光凌厉如刀：“谁？！”

“暮哥哥，是我，我可以进来吗？”云断念轻柔虚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暮无归：“……”

“暮哥哥，你不愿意见阿凉吗？”云断念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有些失落。

暮无归于心不忍，道：“进来吧。”

云断念轻轻推开门进来，又轻轻合上门，他身上披着一件毛茸茸的披风，脸色似乎因为刚才吹了些风有些苍白。

他走到床边，看着暮无归：“暮哥哥，阿凉想和你说说话。”

暮无归看向他淡然道：“如果你的目的说词和云深一样，你还是不用说了，出去吧。”

云断念没有走，他轻柔道：“暮哥哥，你……还好吗……先前听到哥哥说你回来了，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暮无归歪头看向他道：“你觉得呢。”

云断念抿了抿唇，定定的看着神情漠然的暮无归，忽然发觉有些陌生，可是又不一样，仿佛多了一层隔阂，他沉默片刻道：“……暮哥哥，对不起。”

暮无归愣了一下：“为什么说对不起？”

“当初枯骨冢之战哥哥也是迫不得已，哥哥不是真的想要你的命。”云断念看上暮无归的双眼，“暮哥哥，当年的事是不是有隐情？我不相信这么多年的情义对你来说都是假的，我知道你不会害云家，可是……我们看到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暮哥哥，你真的就不能告诉我们真相吗？”

说到后面，云断念的声音弱了下去，他缓缓蹲了下去。

“……”暮无归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道：“阿凉，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答案对你们来说更好，你就当你们看见的都是真的吧，我无话可说。”

“怎么可能！”云断念抓住放在他头顶的手，有些激动，眼眶微红：“暮哥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吗。你知道这么多年来哥哥有多难过有多内疚吗，我也好难过，明明这一切不该这样的，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