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故梦(六)(2 / 2)
大长老甩袖目光森森的看着舞琼枝,意有所指道:“大少爷,江家可不是想来就来现在就走的地方。”
江临仙仿若未闻,捏住兔子的白茸茸的长耳揪了揪,小兔子乖乖的任由他捏,团成球的身子抖了抖。
大长老笑了一下,转向舞琼枝道:“雪舞公子,你若是想进青昭秋岭理当走正门,毕竟舞家的风雅之名天下皆知,江家自然善待,况且不请自来可不是君子所为。”
“……”
舞琼枝抿了抿唇,对于大长老含沙射影的话语听得十分不舒服,但是人家又占理,理亏的是他。
“雪舞公子是否要离开江家?”
舞琼枝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大长老缓缓勾唇,对身后的少年道:“阡陌,送送雪舞公子。”
身后的少年亦是一身紫衣,不似江临仙高贵典雅,而是一种内敛的含蓄,丰神俊朗,眉眼平静,整个人却是存在感极低,稍稍不注意就能够忽略掉。
被大长老点名,江阡陌愣了一下,有些为难道:“大长老,有伤和气。”
“此处是青昭秋岭。”
江阡陌只得看向舞琼枝,抱拳道了声:“学舞公子得罪了。”
语罢,江阡陌身形一晃,锋利的剑芒挑向舞琼枝,手中的剑戾气极重,显然饮过不少鲜血,隐隐有邪煞嗡鸣声。此剑一出,周槽的空气瞬间低迷起来,形成一种压迫。
舞琼枝袖手轻挥,冰铃索飞出,他急急倒退出去,锋利的剑尖便一寸寸逼近。
江阡陌的招式刁钻且奇特,剑走偏锋,看似无形的剑气实则有形,带着戾气,总能抓住一个点逼得舞琼枝连连退让。
江阡陌便是江宗主江子懿承认的几个私生子之中的一个,天赋极佳,先前在大长老手下修习过一段时间,后来被送去拜师学艺于金陵真人金双子门下,两年前便已出师。江阡陌虽不如江临仙有名,但其实力和作为是不可消磨的,无论是在江家亦有一席之地。
江家最让人热谈的便是素有临仙一剑的江临仙,以及江羨决和江阡陌,此三人各有声明,修为不俗,可谓江家一大助力。只是如今江羨决叛出江家,也就只剩江临仙与江阡陌,至于其他的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毕竟江临仙的杀名可不是作假,而江阡陌亦不是好相与的善茬。
屠霄剑的戾气几乎凝聚成实,剑光所过之处划下一道道烈风。一般来说剑走偏锋的招式很难修炼成道,如果不慎,很容易反噬自身,而江阡陌偏偏以剑走偏锋,走不同寻常的剑道成道。他所修习的剑诀被他自行改造,不缺一隅,反守为攻,反攻为守,刁钻的剑法令人措手不及。
冰铃索很柔韧,攻守兼备,舞琼枝脚步轻舞,冰铃索旋在他身边,又瞬间击出。舞琼枝不想多做纠缠,冰铃索一震,道道流光直刺江阡陌。
江阡陌反手一转,屠霄剑射出数道剑光,即使有冰铃索护着,但是剑光划过,带来的微微刺痛让舞琼枝感觉一阵不适。舞琼枝轻轻抬手,冰铃索盘旋直上,一抬头两道流光直击门面。
暗沉紫芒闪过,只听轰鸣一声,不远处一棵树木拦腰折斩,直挺挺倒下,扬起一片烟尘。
接下江阡陌一剑,江临仙立在舞琼枝身前,一手捏住屠霄剑的剑指,四两拨千斤卸了袭卷而来的威压。江阡陌意外的看了眼居高临下的江临仙,收了剑敛去周身气势站在一旁。
江临仙冷然道:“适可而止。”
江阡陌笑了一下,道:“大哥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
大长老冷哼一声道:“雪舞公子,江家不是随意进出之地,望你切记。江临仙,你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莫要钝了手中的剑。”
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也就江临仙听懂了,语罢,大长老拂袖而去,脸色不太好。江阡陌瞅了瞅大长老的背影又看了看神色冷漠的江临仙,嘴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离开了此地。
院子里一片狼藉,江临仙置之不理,过会自会有人来收拾,他转身看向舞琼枝,皱起了眉。舞琼枝本就生得好看,此刻白嫩的左边脸颊上却留下了一道莫约两寸长的细小伤痕,渗出了丝丝血珠。
舞琼枝被看得莫名其妙,抬手往脸上摸了摸,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青昭秋岭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离开这里。”江临仙不再理会他,自顾回到原位,不再多言。
舞琼枝也不会自讨没趣,他自知今日是他唐突了,而且回礼已经送到了,也不会多做纠缠。这一次翻墙,之前是来,现在是走。
待人都走光了,静了下来,江临仙瞥了那墙面一眼,他大可走正门离开,怎么还爬墙了?江临仙回头垂眼便瞧见桌上抱着脚丫子的胖乎乎的兔子,执剑的手伸了出去,如此脆弱渺小的生物,他不需要费几分力气便可夺去其性命。
沉吟片刻,江临仙终是收回了手。
出了青昭秋岭,舞琼枝直接回了千疆,脸上的伤痕未做任何处理,不过已经不出血了。
“三哥,你回……我的天!!三哥,谁欺负你了!!你的脸怎么伤了!!!”忙完手里事务的舞璇玑出来就遇见回来的舞琼枝,眼尖的发现了他脸上的伤痕,当即气炸了。
舞琼枝轻笑摇摇头,掠过舞璇玑朝自己屋子去。
“三哥!”舞琼枝就是这样,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舞璇玑气的捶了一下手边的石栏,要是让她知道是谁伤了三哥,看她不扒了那人的皮!
日正炎,玄水坞七里荷塘盛开满塘。
七里荷亭里,江羨决和云断念并坐一起喝茶赏景,不时看向荷塘中央,不时谈论几句。
翠色荷塘里,一叶扁舟缓慢穿梭,周围的花叶向两边移开,水中锦鲤往来翕忽,半澄塘水,若空游无所依。
“为什么是我划船啊?!”舞流年站在船尾撑着竹篙,一脸幽怨。
云深装作没有听到,摘了几朵莲蓬,云守约盘腿坐在船头,轻拨琴弦,悠扬琴声随之传来。云舞八大风雅中几乎每一个人都会一些音律,尤其是古琴,也就只有暮无归不会,学了笛曲。
暮无归手划着水纹,笑道:“谁让你最后一个上来的,当然就你划船了。”
舞流年撂下竹篙,咬牙切齿的看着笑嘻嘻暮无归道:“那为什么不是第一个上来的划船,我不干了!”
暮无归拨开莲蓬往嘴里递了一个莲子,道:“能者多劳嘛,而且你划得挺好的呀。”
“放屁!你怎么不来,说的不会累一样。”舞流年白了他一眼。
“我来就我来。”暮无归道,放下莲蓬拍了拍手站起来。下一秒却是捏了个诀施在船上,小船就自个缓缓移动。
舞流年目瞪口呆,他刚才怎么没想到施术,还累死累活自己划船!蠢死了!云守约弯了弯唇,云深直接笑了出来。
舞流年郁闷道:“你们居然都不提醒我,故意的吧!”
话还没说出口,便听一道轻微翅膀拍扇的声音,一只纯白的巴掌大小的纸鹤飞来,精准无误落在旁边,暮无归挑了挑眉,白忘的神行纸鹤?
暮无归拆开纸鹤,只见上面写着太虚云梦泽五个字,落款是白忘。
这是什么意思?让他去太虚云梦泽?
看过之后,纸上的字渐渐消失不见了,神行纸鹤只要看过里面的内容都会自行消失,避免信息泄露引出不不要的麻烦。神行纸鹤上有咒印保护,不会轻易被人拿了去,只会依照指令执行。如果不是指定的人拿到纸鹤,纸鹤会自行焚毁,以免落入他人手中。
“写了什么?”云深见暮无归一脸正经不由的问道。
暮无归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要去一趟太虚云梦泽,大师兄记得告诉师父一声。”
云守约抚平轻颤的琴弦,点了点头,暮无归见状直接飞身去了太虚云梦泽。
舞流年道:“就这么走了?去做什么?”
云深摇头道:“不知道。”
云守约只是抬了一下眼,继续拨动琴弦。
七里荷亭里的云断念疑惑的看着暮无归消失不见的身影,道:“暮哥哥这是去哪?”
江羨决道:“他自由惯了,不会出什么事,可能是有事去做吧。”
云断念也不再多想,转个身继续沏茶,茶道博大精深,他觉得甚是有趣。
“阿凉,江羨决,有看见无归吗?”云从心沿着九曲回廊过来,她在玄水坞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影,想着云深他们都在这里,暮无归也应该会在这里。看了看却没发现。
云断念道:“阿姐,暮哥哥刚刚离开玄水坞了,你找他?”
“现在去追可能还追得上人。”
云从心叹笑道:“不是我找,是阿爹要找,不在就不在,我去和阿爹说一声。”
云从心如实和云淮南说明了情况,云淮南听后只是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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