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束光(1 / 2)
叶婉如没想到, 她不过才走开几分钟的功夫, 一贯活泼灵动的小侄女就忽然蔫了。
文雪群打小就喜欢阿鹤,看起来玉雪可爱, 实则把心思藏得很深。
一有女孩子靠近阿鹤,她就总有办法让人知难而退。
她一直觉得, 文雪群的这点小聪明如果用在钻研棋术上, 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停在职业三段。
想到这里, 叶婉如敛了敛神, 展眉对闻缨笑道:“厨房里煮了冰糖燕窝, 要不要吃一点?”
“好。”闻缨没犹豫地就点头应了下来。
周围坐着的人都是文家的至亲,方才文雪群和她搭话的时候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反应。
她对叶婉如印象还不错, 再加上娄鹤又让她照看自己, 想来应该是可以亲近的人。
文雪群见状偷偷看了她们一眼, 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
餐厅和会客厅隔了一段距离,安静得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红木餐桌上铺着鲁锦餐垫, 一盏冰糖燕窝搁在其中, 精致与质朴互相糅杂,视觉高级。
“雪雪没有难为你吧?”叶婉如拉着闻缨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文家的第三代就只有文雪群这么一个女娃, 她可以说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就是她犯了错事,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会有人去怪罪她。
“她自小就被骄纵惯了, 没什么分寸。要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你尽管还过去就行了。”叶婉如说道。
“怎么还?”闻缨不知道叶婉如还有这么俏皮的一面, 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其实没打算和文雪群计较这个。
先前没见过文雪群, 她多多少少还会忌惮着她和娄鹤的关系,说完全不在意也不太现实。
如今一看,她倒是可以省省心了。
“全凭你心情。”叶婉如掀开琉璃盏的盖子,把汤匙搁到了闻缨手里,“不然阿鹤该说我照顾不周了。”
叶婉如是个典型的知性美人。
素雅的旗袍包裹着她纤细的身材,黑发一丝不苟地盘了起来。
面容端庄秀美,气质婉约,将近四十的年纪也丝毫不显苍老。
“他那个头像是你吧?”叶婉如不知想到什么,没来由地问道。
她脸上挂着轻浅的笑意,虽是问句,确实带着肯定的语气。
“嗯。”闻缨被叶婉如说得红了脸,“师母你知道我?”
娄鹤的那个头像至今仍未换掉,她都忘了问他是从哪里找到那张照片的。
但比起这个,她更加好奇的是,叶婉如似乎对她很了解。
她和娄鹤交往不久,可是看叶婉如和文山海的样子,又不像是第一次听说她。
“你看过他的手机没?”叶婉如不答反问道。
闻缨摇了摇头。
她不是会查看另一半手机的类型。
“他的锁屏是一个跳芭蕾的小女孩。”叶婉如喝了口水,像是陷入了某个回忆,“你应该没有看过阿鹤的比赛吧?他那个时候连轴转,比赛一结束就跑国外,我和他师父都很好奇他去那边做什么。”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闻缨,“你猜阿鹤是怎么说的?”
闻缨怔了怔,左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充电。”叶婉如也没有卖关子,缓缓道来,“他说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他是想出去走走放松放松。”
其实不是。
他的充电方式,
是她。
剩下的话叶婉如没有说出来,但闻缨显然是听懂了。
心像是被丢进了醋罐子里,酸酸涨涨的。
她低着头,无意识地舀着手里的汤匙。
娄鹤像是藏着宝藏的洞穴,没有尽头。
每次接近他身边的人,她总能收到意外之喜。
“我们也是去年才知道的。”叶婉如伸手摸了摸闻缨的发顶,眼里写满了温柔,“雪雪不知道这些,以为你是阿鹤找来的演员。”
大多数时候都是叶婉如在说,闻缨吃着燕窝,思绪不自觉地变得飘忽了起来。
娄鹤的暗恋事业发展到了某种极致,难怪他总是精准地符合她的喜好。
“阿鹤真的很喜欢你。”闻缨正愣神着,就听叶婉如感慨了一声,
这就算是总结陈词了。
沉甸甸的,像是把整个世界都丢到了她心头。
闻缨坐姿端正,微垂着的头露出了她优雅美好的天鹅颈。
简约的刺绣吊灯照着这一方餐桌,她整个人都跌进了光里。
乌黑的长发盘成了仙女辫,细眉秀气,天然的琥珀色瞳孔藏在了卷翘的眼睫下,朦胧得像是被浓雾笼罩着的湖泊。
她眨了眨眼,一刹那云雾四散,冰雪消融。
饶是同为女人的叶婉如,也被她惊艳到了。
娄鹤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闻缨这副出神的模样。
叶婉如回过神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眼色地离开了餐厅。
“师母跟你说了什么?”娄鹤侧坐在椅子上,揽住了她细致的腰肢。
他勾着薄唇,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温柔。
闻缨转头看到娄鹤,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在树下和方丈对弈时的场景。
世界在他眼里变成了黑白棋局,目光专注锐利得像是一把剑。
而后一局终了,他站在她面前,弯腰拿下了她发间的树叶。
山风吹动他额间的碎发,唇红齿白的少年,眉宇间写满了风流写意。
不论哪一种面孔,都令人心动得无以复加。
“好看吗?”娄鹤上扬的尾音拉回了闻缨的思绪。
和他有关的画面像雾一样飘走了,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他。
“好看。”闻缨难得地配合了他的话茬,“所以才这么招人。”
娄鹤只是笑着,“招你了吗?”
闻缨却不愿意继续了。
她抬眼看着他,转而问道:“你和师父都聊完了?”
“嗯。”娄鹤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师父怕你被欺负,把文雪群叫过去了。”
闻缨没吱声。
她鸦睫颤抖着,似是极力克制着眼底的情绪。
“她欺负你了?”娄鹤看出了闻缨的异常,皱眉看着她。
他脸上的关心溢于言表,闻缨笑着反问道:“我有那么好欺负?”
娄鹤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嘴唇,“谁都不能欺负你。”
不管你是不是好不好欺负。
他们没有在文家待太久,十点不到就打道回府了。
冬夜的风夹杂着冷意,一视同仁地吹了过来。
屹立不动的路灯和摇摆着的树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构成了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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