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招亲(1 / 2)
这日,本也是个平静的午后,正巧月锦收到神界传书,说临时要给个犯事的仙子写个命格簿子,让她速速回去。
月锦走之前,神色张狂地捏着那一纸神旨,在我面前抖了抖,“压了这么久,终于判了刑啊!竟是落到了我手里,哈哈哈……适意你且看看,我必会给水灵那朵假白莲,安排个‘荡气回肠’的命格,予你解气!”
泛着神光的神旨在我眼前抖成了筛糠,我眯着眼细细瞧了会儿,纸上空无一物,愣是将我眼睛都瞪酸了,我也没见着半个字。
只须臾后,月锦笑够了,随意的团了团那卷所谓的神旨,扔进袖袋,便猖狂地驾着云向天边飞去。
我盯着身旁被她带翻的桌椅,愣了半晌。随后默默扶起,又继续端着茶水躺入了摇椅,懒散地享受着这片沙漠少有的阴天。
不久,待我半睁着眼昏昏欲睡时,瞥见院外鬼鬼祟祟地拐进来一个圆润的人影。她似觉不妥,顿在门口好一会儿,后又折回去,咚咚咚叩了三下半掩着的木门。
好梦被搅,我如何也不能装睡躲懒了,遂睁眼看她。
只见她灵活地挪着圆润的身子走了过来,摇着蒲扇撅着臀,倚上了将才月锦坐的那方竹制摇椅,“花家闺女,悠哉呀~~噫~~怎么不见你妹子月……”她倏尔站起,手背过身去,拂过臀部,抬至眼前却是染了一手的水渍,她的脸忽然间便黑了。
我望着曹大娘那一手的水渍,思了思,恍惚想起将才月锦风风火火离去时,带翻的茶水好似还未擦。
我有些尴尬,假装甚么都没看到,随手拿过桌面上的抹布,干脆利落地抹过她的手,顺着她方才的话接下话头,“曹大娘啊,今日怎有空来寻我姐妹?月锦、月锦想出趟远门寻些女儿家的用具,今早便同镇里的行商汉子们一路走了,大娘要是寻月锦有事儿,近日怕是不行了。”
这个小镇虽处在万里大漠的中央地带,但好在近些年来外界商贸热络不凡,如此常隔个个把月便有行商旅人经过,镇里的民众也学会了用沙漠里的特有吃食,同外商换取些生活用具。
故此,我此番诳语也不算无根无据,月锦此次回去,想也是个把月回不来了。
曹大娘僵着手,面色抽搐了一瞬,又复晴朗,蒲扇继续摇了起来,觍着脸凑到我跟前,“不妨事、不妨事,左右月锦年纪浅些,不若她阿姊你懂些事,闺女家的私事儿,你这个当阿姊的予她定夺也可。”
私事儿?月锦有甚么私事需我定夺?莫不是她又踹了哪家娃儿的屁|股?
我忽然想起,那日月锦吃饱喝足后,去街上闲逛消消食,不慎听到街角一群稚童玩耍、扮演些神仙戏角儿,月锦觉有趣,便凑近插了一嘴,询问童儿们,扮司命星君的是哪个娃儿,快出来容她好生瞧瞧有无气魄。一阵静默之后,只一个胆子大的男童跳了出来,说不知道司命星君是哪个,从来没听过这个神仙,怕不是杜撰的罢。
彼时,月锦压着火气儿,瞧了那男童半晌,望着他一身金灿灿,如同话本里神帝的形容,眯起眼笑了笑,说,“哦?小神帝觉着司命这个星君是个杜撰的人物?来,小神帝且背过身去,凡女八字儿太轻,不敢直视神颜。”说罢,男童神帝傲着脖颈,瞥了眼月锦恭卑的模样,答了声允,便真就循着月锦所言背过了身。
霎时,月锦一脚仿若雷霆,将娇弱的男童踹了出去,还放了句豪言,“你们都给姑奶奶我记着,司命的胆子,可是敢踹神帝的!”
事后,我听她侃侃而谈说出了这番事迹,委实哭笑不得。
然而,不久之后,男童的长辈们便拉着哭哭啼啼的童儿,叩响了我们家的门。
同之前放下那豪言壮志的月锦不同的是,此时搜刮着自己屋子,堆着一撂糕饼到男童面前,曲着脊背、点头哈腰道着歉的月锦,委实也可怜得紧。
但,自这桩事后,月锦也吃了教训,再不敢同镇里的童儿打闹,也同我好生许过诺,不再犯事儿。
而今日曹大娘突然来至……莫不是她那耐不住的性子,忍了没多久,又犯了罢?
我有些揣揣不安,勾着鬓角的一绺发丝撩到耳后,“大娘这是……莫不是我家月锦又干了甚么泼皮蠢事?这回是哪家遭了月锦的难?大娘容我去备些薄礼,再上门表表歉意罢。”
正要去月锦屋子里捯饬看看,是否还余着些糕饼,曹大娘却一把挽住我胳臂,“闺女、闺女、好闺女,可不是这事儿,你妹子好着呢,近些日子安宁得很,没啥事儿!”
她一下一下抚着我胳臂,抚地我有些毛骨悚然,“大娘不过是瞧着你俩闺女老大不小了,家里没个男人照料着,容地月锦丫头整日泼皮惹事儿,你这个当阿姊的也不容易,大娘就琢磨了些许日子,想出个法子,让你俩来定夺定夺,这不是月锦丫头出了远门么,你这个当阿姊的定夺也成。”
我悬着的心落定了,只要不是月锦犯事儿,一切都好说,“大娘想的法子是?”
“招亲!”
我:“……”
五月二十二日,雨。
沙漠一年到头也下不了几场雨,今日小雨绵绵,本该是个令人神清气爽之日,偏偏我的心情不甚明朗。
我坐在品评席上座,无言地瞧着台面上的那些汉子,曹家大娘依旧摇着那柄几年不变的蒲扇,安详地坐在我身旁的席位,端着一脸挑女婿的满意神色也瞧着台上的汉子们。
我喉头梗塞,有苦不能言。自那日她挑起了招亲的话题,便是左一句为我姐妹俩好、右一句为我姐妹俩好,我千推万阻也抵不住曹大娘深浓的‘好意’,活生生被推上了这招夫的台面上。
且这招夫,招的还不是一般两般的夫,曹大娘敲案拍板,直直越过我,定了我适意择婿的首要要求,厨艺。
我估摸着,虽是一年过去了,曹大娘还深陷当初我同月锦的那一手惨绝人寰的厨艺中,许是多次午夜梦回,被我俩那一锅黑炭折磨醒了,为自己以后能有个安稳的觉,她终是决定来折磨我俩了。
且月锦的这纸神旨接得可真是及时,现如今,人人都知我家并蒂双女,而上了这招夫台的却只我一人,饶是我树皮再厚,也挡不住我脸皮儿薄啊。
望着台下老老少少那副看戏的神色,端坐于品评席上座的我,委实有些脸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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