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层(三)（1 / 2）

付一锆正色起来，面向屋子深处：“阿比是吧。”

“付警官，我就一普通卖货的，真啥也不晓得！刚就是紧张了随口瞎说，您别当回事儿！”阿比着急地摆摆手，冷汗都流下来了。

他倒是没反咬一口刘思怜在瞎说，所以慌慌张张在人家门口转悠这件事应该是确切的。

“先别慌，也没说一定是你做的。”付一锆安抚了一句，“只是有人看到你当时在场，而且表现异样。还请配合一下，详细说说你当时为什么在那儿，干了些什么。”

“啊，好好好，真不是我干的啊！”阿比强调了好几次，才开口道，“……不过说到底，会发生这档子事儿，主要还是怪我嘴不严实。”

这货郎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楼予注意到他左手缺了一根指头。

“怎么说？”付一锆在本儿上翻了一页，开始快速记录。

“我这不每个周天就上城里去进货嘛，就这，”阿比回转身在背后的肩挑篮子里摸出几个精致的雕花头饰，噼里啪啦并排摆在桌上头，“这几个新玩意儿，贵是贵，别说还挺受欢迎的。今儿中午我打老许家门口经过，那胖媳妇儿看到，就把我喊过去了。”

楼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杨小姐，她头上也有一个相同款式，颜色带点紫。

见楼予在看她，笑了笑道，“确实挺漂亮的，我们班的女孩子们基本都买了。”

楼予点点头。

“所以你中午就已经去过许国围家里，是周咏女士叫你进门，然后向你买了这些头饰吗？”付一锆问。

阿比点点头，“那胖……许夫人是想买给她女儿戴的，在那儿挑半天不知道要什么颜色，就朝楼上喊‘珍珍’、‘珍珍’的。许小姐下来之后，要了个紫的，对，就那小姑娘头上的同款。”

众人的目光又随着货郎的手指看了过来。

杨小姐有些拘谨地朝大家点了点头，侧过脸方便大家观察一下头上的花饰。

“你在许家的时候，有察觉到什么怪异之处吗？”付一锆拐回话题，接着问。

阿比摇摇头，“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许小姐挺开心的，许夫人就爽快付了钱。”

“说重点。”付一锆笔尖在本子上点了点，皱眉道，“这事儿跟你嘴巴不严实到底什么关联？”

“这不就说到了？付警官别着急嘛。”阿比伸手去抓头发，结果挠到自己的头巾，改为摸了摸，“我那会儿要走呢，许夫人不知怎么特别兴奋，拉着我扯东扯西，搞半天才晓得是她老公发明新东西了。”

“这我知道，许家被砸就是这么个缘头，”付一锆确认了这点，“许国围自己改良了纱锭。”

“也不知道人那脑子咋想的，这么竖着一排，一个纺轮儿居然能带好几个纱锭！”阿比拿手比划，“一人能当好几人使，这不就一下子省事儿多了吗？难怪许夫人那么爽快！”

他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在座有好几个人脸上都显出深思的表情。

“她模样就跟得了宝贝似的，不过又说那新纺织机还在试验呢，叫我先别往外说。我这不是爱聊嘛，一不留神就说溜嘴了。想着也没啥大事儿，叮嘱了那人几声，就去串巷子卖东西了。”阿比苦恼地皱起脸，“到下午那阵，我听左右的人一直讨论着‘新机器’‘害人精’什么的，感觉肯定是自己多嘴坏事儿了，这不就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么。哪知道不一会儿许家就给砸光了，这些人是为的啥啊，我是不是犯什么事儿啦长官？”

付一锆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你还记得新机器这事儿你都跟哪些人说了吗？”

“记得啊，也没几个来的。都在这儿呢，呐，就铁匠方老三。另外的就街头那个红发酒娘了，买酒喝的时候随口说了一下。”阿比数了数，突然又一拍脑袋，“这几个学生那会儿也在酒馆门口不知道吵些什么呢，我声响大，他们估计也听到了。”

“哦，阿比找我问那头饰用的什么料子，看着挺沉，拿手上还挺轻快。我就琢磨了会儿，看看是不是什么新金属料子。”付一锆征询地看向肌肉壮汉，方老三点头应了，“当时好像是有这么说过，但跟我一打铁的不相干，我就没当回事儿，过嘴就忘了。”

“案发当时你在哪儿？在做什么？”付一锆没管他忘没忘，直接问道。

方老三是个爽快人，不搞弯弯曲曲那套，倒不觉得被冒犯，答：“刚给许家送完东西回来呢，没走两步就被抓进来了。那许老板前些日子不是得了个宝贝么，招我给他打个铁架子，好摆在客厅里，说是能招财进宝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