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1 / 2）

亓昱打死了一个偷袭者，却没有松懈，而是端着枪继续扫视。确定倒地这人没有共犯，才收回枪。

他没去摸这玩家的掉落物，直接往树林走，道：“你在这儿守船，我去找桨。”

楼予却突然道，“我跟你一起去，别留下我一个！”

他双手就这么揪着亓昱的背包，眼里很平静，声音却比往日说话要大很多，没安全感的表现十分刻意。

亓昱低头看了一眼泥地上杂乱的脚印，眉头皱了又松，道：“那你跟好。”

楼予忙不迭地点头。

两人走进了林间，心照不宣地绕了个大弯，又拐回了岸边的树林。透过树木的间隙看去，船边果然已经有了人。

看到泥地上轻微痕迹时，楼予就意识到观察过这艘船的不止刚才一人。

守株待兔这种事情，也是可以环环相扣的。

那两个玩家正鬼鬼祟祟摸到了船边，在往船舱里放东西。看这样子是捡了好几个背包，盯着这艘船很久了。备好了物资，就等着有人帮忙修好，坐收渔翁之利。

船还在海边飘着，两人淌了一段，小腿都浸在水里。一名玩家双手稳着船，另一个正手脚并用地往船里爬。亓昱端起枪来，“嗖”一下蹭了爬船那个的右膝。

那人受痛，哗啦一声坐进了海里。扑腾了两下，头脸都湿了也顾不上，捂着膝盖就嚎起来。

他的同伴明显慌了，四下环顾没看见人，居然坐进船里就想一个人逃。

中枪的那个忙去扯船尾，可他越是折腾船被荡得越开，半天没捞住，急得大骂：“日你妈想走，给老子停下！”

他吼了几嗓子，见对方铁了心要丢下自己，挣扎着就去水里捞东西。

楼予知道他是在捞□□，他抿了抿嘴，没出声，只在枪响的瞬间眯上了眼。

玩家没常识，或者是被影视剧和小说误导了，没把枪膛里的水漏干净就扣了扳机，因此炸膛是很大几率的事情。

更何况那人还连着开了三枪。

楼予隔这么远都能看到枪膛炸出来的火星子，更别说握着枪的那人，手基本是废了。

伤了手也不至于死，但船上那个早已在他摸枪的时候，就先他一步开了枪。

亓昱的那一枪不过是威慑，倘若他们乖乖停下来，还是好交涉。可没想到不过这么一小点擦破皮的功夫，本来结伴的两人就这么从内部撕裂了，还死了一个。

剩下的那个……这种毫不犹豫就动枪的人，不会有合作的可能。

楼予叹了口气，朝亓昱点点头。“噗”的一下，这次是子弹嵌入血肉的声响。

两人又观望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在后捕螳螂的黄雀之后，才向小船走去。亓昱的军靴踩入水里，溅起一点波纹。他右手把船拉回岸边，左手把被打瘸了右肩、瘫在船里的人扯了出来，轻飘飘扔在沙地上。

那人“哎哟、哎呦”唤得惨烈，在地上微微挣扎着，大概是伤口痛得厉害。见两人要走，忙喊：“大哥，两位大哥！你们看，反正也是要走，带我一个行不？我这儿东西多得很！”

楼予看了一眼水里埋着的另一个人，没搭理他的话，自顾跨步上了船。站稳了身体之后，抬起脚尖把两人放上来的背包挑着扔回了岸上，就扔在地上打滚的人身上，砸得他又叫了好几声。

亓昱看他泄愤似的举动翘了翘嘴角，也道：“这个就不还你了，谢啦！”

他摇摇手上的短桨，别人送来的东西，不用白不用，毕竟人家还想“借”船不是？

而且只伤了他一边手，还把物资都还回去了，怎么也算留了人一命，仁至义尽了。

亓昱坐在船尾，曲起一条腿保持平衡，漫不经心地把船桨放到水里头搅了两下，船就动了老远一截。楼予在他对面坐下来，背靠着另一边的船板，突然伸腿踢了他一脚。

亓昱挑了挑眉头，没回头，侧着身子又拨了一次桨。

见他没反应，楼予又踢了一下。

“啧，别乱动，”亓昱一手抄着桨，另一手搁着湿漉漉的军装裤抓住对方没来得及退回去的脚踝，“想翻船吗？”

本来这事儿就是突发奇想的幼稚，楼予挣了两下还没挣开，感觉有点没面子，干脆就半躺着把脚伸得更长，直接踩在了亓昱的小腹上。顺便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不想交谈的模样。

“搁我身上撒什么气。”亓昱半眯着眼，语气很痞，脸上神色却很正经，“想开点，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他说中了自己烦心的事情，可能还有点开导的意思。楼予虽装没听见，其实也清楚，自相残杀在这样的世界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第一下踢其实只是有点不爽加点茫然……但踢第二下却不是这么个原因。

他不太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会突然朝亓昱撒别人的气，还撒得那么理直气壮、毫无由头。就好像自己很信任这个人，很依赖这个人，也很肯定对方会无条件包容自己。

但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种怪异的熟悉感，楼予一直没弄明白。之所以这么犟着，大概是有点恼羞成怒的吧？

他闭着眼睛又躺了一会儿，面上无所谓，其实躺得不太舒服。几根船椽一直在底下硌着他的腰背，整得他半个身子都麻了。实在躺不住了，才无奈道：“松手行吗，你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