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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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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有了这么个台阶,就算意思意思也得走下来。可亓昱只是笑了一下,说:“不累啊。”

楼予眉头抽了一下,认命地伸手抓着船沿撑起身子来,能屈能伸道:“亓哥,好亓哥,放放呗。”

他靠得近了些,略长的发丝在长途的奔波中垂散着,衬得一双眼睛很亮。尽管那眼底连半点真诚都没有,还是会让人招架不住。

亓昱没再闹他,只抓着他的脚踝,把他的脚拉开放回船板上,才松开钳制着对方的手掌。

他穿着一件自带两个格子空间的灰色羽绒夹克,本来还挺光鲜,现在正面却印着一个泥脚印,很是煞风景。

他自己没注意,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划船,倒是楼予多看了两眼,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稀奇了,他居然会有不好意思这种情绪。

楼予现在就是棵圣诞树,身上不知道套了多少装备。他三两下把最里头那件原本穿进副本里来的棉短袖从领口扯出来,放海水里打湿了,两下拧干。

正准备过去给人擦一下脚印,刚直起身船就晃了一晃,害得他又被晃倒了回去。

倒回来了,船受到撞击,又猛地晃了一下。

“折腾什么,把你丢海里喂鱼怕不怕。”亓昱总算回过头来看他在干什么,这一看笑了,“你这是想擦个澡怎么地?”

“滚。”楼予把湿哒哒的上衣啪一下扔他怀里。

亓昱低头看见自己腹间的脚印,才明白他想干嘛。倒也没动,任由那湿水的短袖把他的羽绒服都快泡湿了,才懒洋洋道,“做人要有责任心,谁弄脏的谁擦。”

“……你脱过来,”楼予忍了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妥协,“我给你擦。”

“脱不了,”亓昱直接把空着的那只手也放到了桨上,道:“看见了吗,手没空。”

如果可以,楼予真想把这船一掀,最好把这人直接掀到索马里去。

跟这人打嘴炮,打不赢;拼武力,会被虐;比不要脸,也没胜算……所以能怎么办呢,只好曲线救国。

所幸回想一下,每次曲线救国的效果都还不错。

于是他立刻调整姿态放软了调子,委屈极了:“亓哥,不是我不帮你脱,是这船一动就晃,我有点怕。”

亓昱挑眉,“不敢过来?”

“嗯。”楼予低眉顺眼地点头,“我怕。”

“那这样,”亓昱把桨递给他,“你先帮我拿着这个。”

楼予接过来,正不知道他要闹哪一出呢,就见人直接翻了个身,双手撑着船板俯下,从船尾爬了过来。

男人的膝盖是不能轻易着地的,因为那之上承载了很多意义非凡的东西。一旦丢开,就只会是不堪和颓败。

可这个男人膝盖触地时,整个人的气势却跟直直站着时没有半点区别,甚至可以说更强大。他手长腿长,爬动时四肢与肩背的肌肉都紧绷着,膝盖与地一触既分,姿态优雅有力,很具有侵略性。

那份尽在掌控的气场,还有原始又野性的眼神,让楼予头皮又开始一阵一阵发麻。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男人非常适合爬行。

他就像一匹狼,而自己是他的猎物。

这只小破船也不过一个半人那么长,不过两三步,楼予整个人就被亓昱的阴影覆盖住。

身周先是盈满了对方的气息,接着是对方低沉的话音。

“你怕,就换我来。”亓昱轻声道,“现在我过来了,擦吗?”

楼予低着头,突然说了一句,“之前的话,我收回。”

亓昱没听清,“嗯?”

他却没再重复,缓了一下又抬起头,“擦啊,你说的,做人要有责任心嘛。”

刚才一瞬间的慌张早已消失不见,脸上又挂上了那副不甚真诚的模样。亓昱看了他一眼,收敛了身上的气势,轻巧地在他身边落座。

小船轻轻地摇了两下,在海波荡漾下几不可感。

楼予拿过短袖,认真地擦那个已经有点干硬的泥印,眉眼低垂。

海风咸腥,夹杂着一股新鲜的、陌生的讯号。

乱人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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