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迁。(1 / 2)
半年后, 京城中传来消息说公主要嫁至邻国和亲。
随说是邻国, 但也终究是外嫁他国, 难能再回来一次了。
茹姝公主是当今皇上最宝贝的一位公主,皇上会答应把公主嫁至他国实在是匪夷所思。
朝臣议论纷纷,却都是一致的褒奖之词, 说皇上深明大义,不为儿女私情所绊,是黎民之福分, 当朝之荣誉。
皇上脸色不大好看, 称是昨夜感了风寒,退了朝。
而这件事情的主人公,在殿内安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闻一声叹息。
“茹姝何故叹气?”
身后突然传来皇上关切的嗓音, 赵茹姝一惊,忙行礼。
皇上扶起她,免了礼数, 然后拉至她在一旁坐下。
“茹姝是心里委屈?”此时, 为父的慈祥在皇上脸上显的淋漓尽致。
还透露着小心翼翼的疼爱。
赵茹姝摇头,但是垂着头的样子却又着实像是受了委屈。
皇上叹了口气,捋了捋胡须,道:“此事是父王委屈了你, 你若要...”
“茹姝并不觉委屈。”赵茹姝打断皇上的自责:“我叹气, 只因为女儿要离开父王身边再不能尽孝道罢了, 和亲, 是作为父王的女儿的职责,能替父王分忧解劳,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见她如此懂事,皇上一时舒展了眉心,却又立马泛上一层苦涩。
他又何尝舍得。
当年那个吵着嚷着要在他身边赖一辈子的小丫头长大了。
当年那个红着眼眶倔强着不肯承认自己哭了愣是咽下了委屈替尉冶求情的姑娘也终于懂事了。
皇上张开手臂,赵茹姝扑进他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
只是没再哭鼻子了。
“父王,谢谢你,纵容我之前的一切。”她的声音在怀里闷闷的,每一个字却又清清楚楚。
皇上拍着她的后背:“谢什么?”
“谢父王当初没有一意孤行将我嫁给尉冶。”
皇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默了许久。
他问:“茹姝可曾后悔过?”
“不曾。”这个回答几乎是没有经过多加思考的。
皇上宽慰的点了点头。
在感情这方面,赵茹姝像极了皇上用情至深且坚定。
哪怕是默默无闻的付出这么多,也能无怨无悔无憎无怪。
赵茹姝紧紧抱住眼前的这个男人,说:“父王对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真的,茹姝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这样的茹姝,也和当年她母亲一模一样。
皇上心下漏掉一拍,又想起曾经伴在自己身侧的人。
“你当真不想再见尉冶一面?”皇上为她在尉冶身上破得例太多,如果能够圆她最后一件的心事,不介意再多一桩。
怀里的人明显一怔,皇上知道她心动了。
可最后得到的回答却是:“嗯,不想。”
“为何?”皇上对她的这份隐忍而心生怜惜。
赵茹姝答:“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又不重要。”
她笑着回答,似是风轻云淡。
又不重要四个字饱含了多少心酸和无奈。
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对他的牵挂和担忧。
她对他又不重要,所以,何须再见。
她伪装出来的释怀骗过了皇上,皇上说她果真是长大了。
她笑着说:“是啊,还要谢谢他呢。”
如果不是他,她此生又怎知情爱之苦。
又怎么知情爱之欣喜。
只不过这份苦涩和欣喜,都唯独她一人能品罢了。
三天后,赵茹姝与邻国太子的婚礼浩浩荡荡,普天同庆。
傅元祁亲自送嫁,一路跟随在她的轿旁。
下马车之际,傅元祁嘱咐她:“日后安好。”
赵茹姝点头示意,在丫鬟的牵引下往别的宫殿去。
傅元祁看着她的背影,眸色中辗转多种情绪。
*
*
尉冶找了姜淳一半年。
今日听闻公主出嫁,举国欢庆,走在街上都是一派的热闹和喜庆。
想当初,他还欠她一场婚事。
明媒正娶,三叩九拜,合欢酒....他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做他的将军夫人。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他不再是巾帼大将军,再也无需将军夫人。
他笑着进了酒肆,要了一壶酒,自行拿在手里上了二楼在窗边的位置坐下。
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杯放在了对面,而后他静静的看着酒面上映出来的自己,伸手端起酒杯喝下。
一柱香的时间后,对面的人来了。
男子本欲想向他行礼,只是他望过去的视线含着笑意,像是一种提醒般,男子收了动作,在他对面坐下。
这个时候,尉冶杯中的酒已经喝到了第五杯。
“好久不见,楚巍。”尉冶朝他举起手中的酒。
楚巍立即也举杯,和他共饮下这一杯,后道:“好久不见,尉将军。”
这一声尉将军,跟了他这么多年,是习惯,难改了。
即使意识到,他也只是笑了笑。
尉冶:“哪里还有什么尉将军。”
此种并无心酸和无奈之意,反倒是轻松的释然。
“只是一个普通的市井之民罢了。”尉冶又说。
楚巍点头,未置可否。
在他的心里,尉将军和尉冶从来都未曾有过区分。
外人怎么看如何称呼,都不曾对他有半分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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