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梅(1 / 2)
燕京的阴霾一直绵延不退,纷纷扬扬又下过几场雪,满城银装素裹,像在岑寂中静候着年关。
萧文轩眼睛红红的,肿的像个小核桃,显然哭过很多次。屋外守着太监宫女,他刚靠近门边,就会有人围上来毕恭毕敬的听候吩咐,随后就是一成不变的话。
“天色已晚,寒气深重,请殿下早些休息,事情交给奴才们办就行。”
这已经是他这些天听到会背的话。自从父皇驾崩,武络宣布了皇帝遗诏后,他就被人带到了东宫,到今天已经半个多月了,一步也没能出去。既没有见到四姐,也没有见到三哥,每天都是这些面孔。
“我不休息!我要见四姐,我要见父皇!”
“殿下想是累了,今日风大——”
“三哥呢!你们都说三哥会回来,三哥呢!!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四姐,要三哥!!”萧文轩硬着头往外闯,却被几个小太监拦住,他立刻高喊,“放肆!狗奴才!”
就算是小皇子,那也是有皇族威信的,更何况是未来的天子,这一吼顿时将他们吓的不轻,扑通跪了一地。
萧文轩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扒开一人就往外冲,刚埋头走一步,一个黑衣挡在了路前。
“殿下,眼下并不是你玩闹的时候。”
来人是武络,刚结束手上忙乱的事,眼底挂着疲惫。身上的雪花尚未融化,一朵一朵像白花,带着丧葬的悲凉。
萧文轩眼圈又红了,眼泪哗啦就滚了下来,哭道:“我不想留在这儿,我要四姐和三哥!我要见他们!!”
武络无声叹了口气,俯身下来与他平视着:“三天后便是殿下继位的日子,虽不合时宜,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已乱了大半年,眼下年关近了,殿下必须稳定人心。南绥已在南境频繁兹扰,这已经是危险的信号了,东郃心性难料,与我北潇一向不和,只有殿下继位,才能保江山无虞。”
萧文轩一个劲摇头,泪光闪闪:“我不要听这些,我就要四姐和三哥!这些事我听不懂也不会做,江山稳固可以让三哥来啊!他带兵那么厉害,又有想法,为什么不给三哥,偏偏给我?我不要,我只想和四姐三哥在一起!”这一刻他才真正像个孩子,往日里鼓嘴说着自己长大了,自己将来是要像三哥那样的人,直到现在才明白,当所有依靠都消失了,他仍旧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武络等他哭了一阵,冷静了情绪,才伸手替他抹去脸上的泪花。
“殿下可知臣为何会将殿下留在这里么?”
萧文轩摇头。
顿了顿,武络低声道:“本是不愿告诉殿下的,臣知道,你一直喜欢三殿下,以往事未至此,不到时候。今日看你的样子,怕是不得不说了。”
“??”
“……三殿下已经回京了。”
萧文轩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激动道:“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慢着。”武络冷冷打断了他的话道,“三殿下这个时候回京,可不是来见你这么简单。”
“不只是来见我?还要做什么?”
“殿下不妨等等看便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喃喃着,仿佛在提点着什么:“夜深了,该起风了……”
夜幕深沉,天空灰暗,白雪纷扬而下,迷了眼前所见,皆是一片朦胧。
寂静的街头巷尾只有打更人遥遥的锣声,为北潇京都染上了一层萧条。
一队巡防兵哒哒的走过。暗影中有个人影晃了一下迅速隐没在了黑暗中,待到那队兵有过巷口,那个黑影才从暗中冒了出来。一双眼在黑暗中熠熠发亮,映着月色,泛着淡淡的蓝。
他盯着那个领队的年轻人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窜进了巷子里,不多时又从另一头冒了出来,对着缓缓走来的年轻人扔了块小石子儿。
领队人伸手一捞,看着手心的石头愣了一下,下一刻又有两颗飞来砸在他身上。
“什么人?”穆言喊了一声,看向那个阴暗的小巷子。身后的巡防兵立刻警觉,准备将小巷堵起来。
若在平日里,穆言早就动了,可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石子儿非比寻常。他抬手示意他们按兵不动,自己紧了紧手边的佩剑,朝巷子走了过去。
刚靠近巷子,一个黑衣人就扑了上来,将他拽了进去。
“你——”
“嘘!”黑衣人立刻捂住他的嘴,“别给我招来一堆人。”
“萧夜辰?你怎么回来了?”穆言惊奇,却又有些激动,毕竟大半年不见,上次秦山一案后便没有机会再见,只转眼就物是人非了。
有好几次他都想到南境看看,可身居要职,难以抽身。原想着年关将至,或许可以有些假期,带上萧文晴到南境去看看他,谁知北潇风起,竟是片刻再难安宁。
萧夜辰朝他点点头,挤出一丝苦笑道:“说来话长,南境的日子未必舒坦。”
他看了看巷子外,见无人靠近,才拉着穆言往更深一处藏,低声道:“怎么回事?赵荀说父皇身体有了好转,怎么就突然去了?八弟继位又是怎么回事?真是父皇的决定?”
穆言知他此时回来冒风险定是为了此事,别说是萧夜辰不能理解,就是一直留在燕京的他都尚未接受这件事。
在太子二皇子相继出事后,北潇帝再如何不喜欢三子,如今能当大任,担起北潇的也只有他,如何也轮不到涉世未深的八子。
穆言蹙眉道:“一直负责陛下病情的太医在前不久失足落水,死了,所有的事就这么被拦腰斩断。至于八殿下继位一事,我不敢多言什么,但朝上的声音出奇的一致,即便有人提出质疑,也被退了回去。”
萧夜辰道:“现在宫里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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