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2 / 2）

男人耷拉着脑袋，虽被这冬日的凉水惊醒，却仍旧半死不活的，无力抬头。

狱卒见他不说话，拿起鞭子就是一顿抽，对方死咬牙关，并不出声，血又滴滴答答溅了一地。

狱卒抽累了，挑起男人的脸，怒道：“一个多月了，一句话都不说！那天带回来时哑巴了？你要是再装聋作哑，我让你变成真哑巴！”

烛火照亮了男人的脸，伤痕累累的，那双眼却死死盯着狱卒毫无半分妥协。这男人正是在秭归茶楼被捕的扶青。

狱卒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狠狠甩开他的脸，坐了回去，喝了口茶道：“你就死撑着啊，反正大人也有法子知道更多的事。本以为撬开你的嘴，许多事都容易办了，这样看来还是大人辛苦些。”

顿了顿他又道：“知道你骨子硬，是条汉子，但你也该知道，这已是瞒不住的事了，秭归茶楼已经被端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快招了吧，茶楼的人究竟听谁指派？幕后主子是不是东郃白兮王？除了京城，还有多少据点，分布在哪儿？你们来北潇究竟什么目的？说！”

扶青仍旧没说话，缓缓合上眼闭目养神。

那人又怒了，一杯茶泼了过去，抓起鞭子往他身上死命的抽，大有将他抽死的意思。

正是他自己都气喘吁吁时，铁栏的门开了，一人款款走来，到了里间微微皱起了眉。

狱卒看了他一眼立刻恭敬道：“武大人。”

“他招了吗？”

“没有，这小子嘴太硬了，怎么撬都撬不开。”

武络看了扶青一眼，摇头道：“你这又是何苦，守着那些风雨飘摇的事太蠢了。不如我们来看看，将你的行踪和下落抛出去，黄泉会不会来找你。”

扶青陡然一惊，吃力的抬头，恶狠狠的盯着武络。一个月未曾开口，如今声音十分沙哑，嘶声道：“你不许碰他！”

武络笑道：“我动他做什么？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影卫，与你一样。我想动的是你们身后那个，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出手的。”

“……他不会。”

“未必吧，你们几人表面上是主仆，实则亲如兄弟。只要黄泉求他，或者根本不需要求他，他一定会来的。”

扶青盯住他，似乎有愤怒，胸膛在剧烈起伏：“武络！你知道背叛是什么下场么？”

武络道：“谈不上吧，究竟是谁先选择背离的？我可是一心为主子，只要能达成最后的目的，牺牲什么都不重要，哪怕是他的胞弟。”

说着他朝那狱卒使了个眼色：“行了，放他下来吧，你把他打死了都问不出什么的。”

那狱卒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照做了，末了还狠狠往扶青身上踩了两脚，让他老实待着。

扶青紧握双拳，却徒有颤抖的份儿，虚弱到连屈指握拳都是困难。挣扎了一圈也只是翻了个身躺在地上，望着漆黑的天顶，痛苦的闭上了眼。

如今的他，哪怕是知道武络要对倾歌不利，也无能为力，自顾不暇又拿什么去护着他。

那狱卒跟着武络出了铁牢，一直走到大门前，才犹豫着道：“武大人，这件事是不是有些难办？”

武络道：“李义和张怀办差不利，死于曲倾歌手里，该怎么办呢？”

狱卒愣了愣，呆呆道：“该，该怎么办呢……”

武络横了他一眼：“我身边的除了你们这些蠢货还有什么？”

狱卒语塞，左右看了看不知所措，虽说话难听，但若真要他说个法子，的确做不到。

“算了。再厉害的高手，也仍旧在这尘世中周转，逃不脱尘世的诸多牵绊，倘若一时拿不下他，不过是因为未曾找准缺口，对症下药，一旦对上了，他就是死劫。”

狱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于是问：“接下来做什么？”

“没你的事了，好好看着他就行。”武络说着负手往回走，一路消失在长廊尽头。

刚回到宫墙内，宣和广场上，远远就看到季雨戊朝他走来，步子有些急促，一看到他就加快了些，正是来寻他的。

武络干脆就停下来等他，待他近了，才诧异的问：“怎么这么急？出了何事？”

季雨戊拍着胸口顺了几口气才道：“陛下找你呢，因为和谈一事迟迟没有回复，南绥有些等不及了，打算再行进三百里打进鹿山镇。”

武络替他拍了拍后背，淡淡应了：“我这就去看看，另外有一事你去办妥了。”

季雨戊诧异的抬头。

“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