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2 / 2)
慕雪点头道:“该做的我们都备好了,明日一早我们会往北门走,替妈妈去张府献上贺礼。清乐坊也会在卯时送车队出城,往西南去安宁镇参演。”
萧夜辰道:“我们走北门。在石安然眼中,我素来和秦月楼走得近,西南是回洛城最近的路,但他必然料定我会避开,选择关卡松懈的北门,又缝慕雪的车队,十之八九不会有错。”
申屠远道:“慢着,按你说他会守在北门,那咱们还往北走?”
“我这么想,石安然定也会这么想,所以他会认为,我选择的是看起无关的清乐坊,最终走西南门。因此北门安全。”
扶青道:“你别忘了,明早穆言也当班,你怎么就肯定,他不会为难你。”
“赌一把,我信他。”
萧夜辰起身道:“你们扮成小厮混在车队里,余下的人藏在箱子中,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慕雪抚弄着衣袖上的刺绣,轻声道:“日后还能再见么?”
男子看了看她,沉吟片刻道:“一年,长不过三年,我一定会回来。”
女子微微一顿,释然浅笑:“那就静候再会,祝君顺利。”
又仔细说了说安排后,几人都四散了。屋中的油灯有些微弱,跳了几下,快要灭了。
映在墙上的人影也稀疏朦胧,申屠远推了推手边的茶杯,陶瓷相磕发出“叮当”的脆响,如铜铃。
“他决心已定,这燕京的风景终归是更令他向往一些。”
沈宁笑了笑道:“他心里始终未曾放下过,哪怕他看起来风流快活,得过且过的,心里头清楚着呢。我永远记得和他初见时,他说的一句话——”
南境洛城外的西琴山上,丰神俊朗的少年远眺群山,水洗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山鹰啼鸣掠过,少年忍不住朝空空山谷放声高喊。回音阵阵,有些忍俊不禁。
他身后略显年长的少年撇撇嘴道:“你就这么甘愿到南境来?你不怨你母妃?”
少年萧夜辰回过头,眉眼间熠熠生辉,明亮的笑意带着玩世不恭的叛逆,朗声道:“这有何怨,我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
沈宁脸色一下就变得惨白,慌忙去捂他嘴巴:“这话你也敢说?就算你是皇子,那也不是太子,小心给有心人听了去,惹麻烦。”
萧夜辰却不怕,挑眉道:“这次到南境便给父皇看看,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声音越说越大,沈宁左右张望,生怕给游客听去了。
看他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模样,萧夜辰好笑道:“怕什么,咱们是兄弟,顶头有我罩着,你只管跟我混便是。”
一想到当年的少年狂妄,沈宁都忍不住摇头苦笑,眨眼十年的光阴,如今这番话倒真应了。
沈宁拍了拍申屠远的肩,叹道:“真不知该不该和你们联手,真要算账,咱们三殿下的今日可是拜你们所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但既然殿下选择放下,我也没啥说的。”
申屠远道:“王爷不曾害过他,当年秦山一案,王爷箭在弦上,却最终选择了放弃。”他扭头看向沈宁,又道:“但王爷若执意动手,按照原计划,二子萧子闫谋逆,太子意外殒命,北潇帝重伤昏迷,死于回京途中,而三子萧夜辰,则是被斩杀猎场,护驾身死。”
“武络一意孤行,王爷只得亲自出手。虽然一切看似寻常,但我能看出来,王爷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放弃了所有的计划。”
沈宁嘿嘿笑了一声,道:“除了咱殿下,我唯一佩服的就是曲倾歌。咱们好好干,也算得上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提前给北潇东郃结个亲。”
申屠远笑了一下,却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沈宁觉得莫名,也没再说什么。
秦月楼的后院彻夜烛灯,与清乐坊里头的烛台遥相呼应。
这一夜未晞合衣未眠,轻轻拨弄着烛台上的火苗,愣怔出神。
乐老板摇摇摆摆的上楼,见他没睡,便敲了敲门框,道:“明日要辛苦些,早点睡吧。”
未晞回神看向他,挤出一丝淡淡的笑,道:“睡不着,再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不睡也罢。”
乐老板叹了一口气,进了屋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少年清秀的眉眼,忍不住伸手在他耳畔拨了拨落下的青丝。
“这次三王爷的事,麻烦呐。且不说是不是伙同外敌,单那个劫持皇上的罪名,就不容开脱。你执意帮他,我担心你受牵连。”
未晞老神在在的,等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是我一人决定,你们不必跟我一起担风险。况且三王爷走的是慕姐姐的车队,我并未直接介入,尚有余地自保。”少年眼底光彩熠熠的,镀了一层暖意:“只要能保三王爷平安,我做一切都值得。”
乐老板心里不是滋味,撇撇嘴,想说什么。好几次话到嘴边,可对上少年的目光时,终是化作一片苦涩。
良久,他伸手在少年额头上恨恨的敲了一下,无奈道:“罢了,罢了。”
自己终归还是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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