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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波谲云诡藏危机 当第一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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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道水晶灯光线从正厅大门洒出时,大理石地面顿时变得剔透。

凄凄银光,和晕黄的灯光交错在夜间。夜风习习,拂过脸蛋脸庞,略生寒意。

景琉轩牵着淳于晴一步步地沿着由大理石砌的道路来到了正厅大门,虽说景家大宅内的装潢家具皆是西式格调,但外观上仍旧是清末时期的大户人家模样,沿途不缺假山花园,却在夜幕下成了幢幢黑影。景琉轩忽地停下了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底传来隐隐的生疼。

他就这样攥着她的手,紧紧地,生怕会失去她一样。

淳于晴心想他只是担心把自己弄丢了,比较景家大宅四拐八弯,加上他的脚步迅疾,加上自己对景家路线一窍不通,所以也没有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就这么一路被他攥着。她望了望一旁的景琉轩,只见他闭上双眸,凄清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光洁透亮得如毫无瑕疵的白玉。

他的脸上恍惚间有着担忧之色,只觉他攥着她的手心中渗出了冷汗,在掌纹中慢慢散开,道:“我们进去吧。”

他轻轻地张开眼睛,那双如墨般深邃的双眼越发明亮起来。淳于晴看着他,微微一怔,点了点头,便跟着他进入了正厅。

正厅的水晶灯兀自发出璀璨的光芒,把周围照得恰如白昼。一步入正厅,因强烈的灯光突然袭来,淳于晴的双眼如被针刺了一下,适应了过来之后,只见在正厅之上有多双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见景夫人坐在正厅的正前端,一旁的沙发上都坐着若干位中年男女。

林嬷嬷向景夫人使了个眼色,景夫人才从恍惚间回过神来,道:“小晴,还不赶快见过大伯伯、大伯母、二伯伯、二伯母、和四姑姑?”

景夫人的面容柔和如水,瑰丽的眉宇间一片亲和,涂上朱红唇膏的花唇也勾起一弯纯洁的笑容。

淳于晴听见景夫人在跟自己说话,也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之后把头慢慢抬起,双眼骨碌碌地往大厅扫过,望了望在正厅上的五个人,只见他们穿着得体,大概是富家之人,尤其是一旁的三个女人,都穿着高贵的丝绸旗袍,波浪头发,珠光宝气,脸上有胭脂闪动,一阵脂粉香扑面而来。

淳于晴愣在原地,一旁的景琉轩以肩膀推了她一把,她才从恍惚间回过神来,依着景夫人的话叫过了正厅之人。

正厅之人年龄介于三十至五十多岁左右,以称呼判断也应该是景家的子孙。他们的目光兀自停留在正厅上的小女孩身上,犹如千万道冷若玄冰的寒芒,在她的身上如疾电般掠过,淳于晴只觉身上疙瘩都立起了。

景夫人莞尔一笑,一双眼睛澄澈如水,向着他们恭敬道:“这就是我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她叫做淳于晴。”

景夫人的声音颤巍巍的,正厅上的一班样貌端庄的人,内里却是个魑魅魍魉,老早就觊觎着景家的家产和物业。

当年景家大老爷弥留之际,因考量及大儿子不中用,整日出入赌坊,走马章台,嫖赌烟酒无一不好,二儿子又资质平庸,乃不舞之鹤,难以委于重任,他更不会将自己一生打拼回来的生意交到外嫁女儿手上,最后唯有把景家生意的大钥匙交给了他的三儿子,只因三儿子自幼懂性,又是做生意的材料,虽然并非嫡子,但也是唯一人选。

当年景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对景大老爷的做法颇为不满,在景大老爷病逝一月之后,尝试打官司争家产,但景大老爷在生前已经立下遗嘱,他们也奈何不了,最后只能平分景家产业的三成收场。

事隔多年,他们仍然欲壑难填,趁着景老爷到外公干之时便对景夫人这女流之辈穷追猛打。其实景老爷早在一个月前意外车祸身亡,还好景夫人身边有一个自幼伺候着她的乳母林嬷嬷为背后军司,将景老爷低调埋葬远方,对外宣布景老爷只是到外地公干三年,企图蒙骗他们众人。

眼前的一群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眼见一个月已过也没见景老爷出现,而外边也有景老爷意外身亡的流言蜚语,正是三言讹虎,以讹传讹,便起了疑心,时不时就会到景家精神折磨着景夫人。

此外,他们也已经有了计谋,打算倘若三个月之内还未有景老爷的音讯,就私下勾结景家的长辈,联手将景夫人手上的景家业务一并夺取,加上景琉轩已经从景家族谱上除名,景三少爷这一房便后无继人,景家的财产最终会依景家的家规,若执掌家业那一房断后,财产便会平分给众子孙。

其实他们也知道纸毕竟难以包火,可是在还未有法门之前,他们也只好拖着,倘若将景家产业交到他们手上,只会让景大老爷一生打拼回来的一切付诸流水,景大老爷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

林嬷嬷见众人盯着淳于晴默不作声,便道:“不知大少爷、大少奶、二少爷、二少奶、和四小姐如此之夜登门所为何事?”

那被称为大少爷的男人露出让人见之发寒的笑意,只见他面目嶙峋,皮肤枯黄,与他实在的年纪极为不符,道:“林嬷嬷,难道一家人聚一聚也要个原因不可?”

林嬷嬷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另一位被称为二少爷的男人用力拍打面前的茶几站了起来,方形却无棱角的脸上一片愤懑,大声道:“只怕林嬷嬷的话里长了骨子,既然你开门见山,我就跟你说实话来!我们今晚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坐在一旁的妻子二少奶就站了起来,一脸汗颜地以玉也似的手拂着二伯伯的胸口,道:“老头子,就只这牛脾气,咱们今晚可不来‘叙叙’的么?”

只见她面容娇好,香肌玉肤,一双杏目炯炯,眼波流动,在说话的当儿向二少爷使了瞥眼色,那‘叙叙’两个听起来特别洪亮,仿佛要提醒那二少爷什么似的,二少爷也会意,只瞪了瞪林嬷嬷,挥一挥袖,便坐到沙发之上。

那二少奶抿唇一笑,瓜子脸,年纪与她丈夫二少爷相差颇大,一张俏脸风情无限,只怕是个花旦歌姬什么的。她望了淳于晴一眼后,便慢慢走前来,谁知被那称为四小姐的女人走了过来,撞了那二少奶一把,二少奶一个趔趄,便跌坐在沙发上,然后一脸不满地摇着她丈夫的手在撒娇,示意要他为自己主持公道。

五小姐温文尔雅地走过来,冷冷地看着淳于晴。她的双眸冷似冰霜,眼光犹如一股寒气直入淳于晴的眼底深邃。她来到了淳于晴面前,便伸出手一把扣住淳于晴的小脸,以寒入骨髓的语气道:“真是好生漂亮的小女孩啊……”她的力度不轻,淳于晴忍着剧痛,眼眶里噙着眼泪,痛得仿佛脸颊骨都快要粉碎一般。景琉轩见状,便用力瓣开五小姐的手,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四小姐不说话,一转身便往景琉轩的脸上一抽,一个巴掌大的红晕在他英挺的脸蛋浮了出来,淳于晴见状,惊得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他是为了自己,才会挨下这一巴掌的。

一个邪魅的笑容,和一句话在她的脑海中掠过:

“我要保护你。”

她的心底隐隐作痛,但是她知道,心再痛,也远远不及他脸上那火辣辣的掌印。

林嬷嬷吃惊,连忙望向景夫人,只见景夫人的双眼平静无波,坐在一旁不发一言,便道:“请四小姐自重,轩儿乃夫人所出,倘若有错也应当让夫人来惩罚。”

四小姐闻言后,便慢步走向林嬷嬷,一边道:“也是,毕竟他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走到林嬷嬷面前给了她一记耳光,道:“放肆!”

众人顿时吃了一惊。

林嬷嬷年迈体弱,骤然一记耳光之下脚底踉跄,倒了在地上。林嬷嬷乃景夫人之乳母,与景夫人之间的感情颇深,眼见林嬷嬷受了这一记耳光,脸孔一紧,便站起来高高地举起了素手,正要往四小姐的脸上抽去,却停顿在凌空之中。

四小姐蔑视了她的手一眼后,冁然一笑,道:“你打吧,难道你连教训一个‘景家四小姐’的胆量也没有吗?”

坐在一旁的大少奶风姿优雅,一脸夭桃秾李,手持着她的桃花扇子儒雅地扇凉,一边悠悠地道:“连一个下人也有资格说话,也真放肆,如芸你平日里是如何管教你的下人的?你作为景家三夫人,怎么如此心胸促狭,竟然跟景家四小姐计较了起来,真是荒谬。”

景夫人思忖了半响后,还是无奈地将手耷拉,到一旁扶起林嬷嬷,道:“你们请回吧!”

大少爷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后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自然会回府,可是你收养这孤儿,哪怕是外边所传的借这小女孩来保住胎儿不可?你可别忘了是你亲手把这景琉轩从景家族谱上撤去名字的,一旦你的胎儿掉了,或是生了个赔本货,你们这一房便断了景家血脉,而你也只不过是个外姓人罢了,到时也麻烦你将景家所有的物业交出来,所以你千万要保住你的胎儿啊。”

淳于晴心中一惊,暗自猜想到底他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才能让景夫人王八吃了秤砣把他从族谱上撤去名字,从此形同陌路。据这些心怀鬼胎之人的一番话,可想而知景琉轩是景老爷这一房人的唯一男丁,若景老爷殁了,这群牛鬼蛇神肯定踩上门来巧取豪夺,这景琉轩便是景夫人手上唯一的救命稻草,毕竟景夫人腹中是男是女,尚言之过早,却偏偏把景琉轩给踹出了景家族谱,看来背后的因由盘根错节,绝非一般。

景夫人抿嘴一笑,脸上光洁剔透,道:“怎么一阵子不见,四叔你当起了长舌妇来了呢?外面的只是传闻,我的胎儿还稳着呢。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们,我只是眼见轩儿他一个人孤独着,所以才收养这小女孩,我见跟她颇是投缘,打算一个月后的初八延开三十席,正式收她为义女,从此冠上景姓,当天你们一定要早到。”

景夫人话音刚落,众人吃了一惊,没想到景夫人在今晚突然能对他们应对自如,淳于晴更是心中一紧,长大了嘴巴要说些什么,又像有什么东西啃在了喉咙处,说不出话来。只见那四少爷使劲一挥袖,不悦地扬长而去,众人也跟随着逐一离去,直至他们的身影离开了景夫人的视线,她才松了口气。

景夫人蹙起眉头,语气温和地道:“嬷嬷,为何……”

适才的那番话显然是林嬷嬷教景夫人说的,所以景夫人才会这样问道。

林嬷嬷的眉宇间有忧愁掠过,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倘若被他们知道夫人因胎儿不稳才收留这小女孩的话,他们肯定会借此大造文章,以夫人的身子来做理由,煽动公司职员。如今公司上下并不服夫人这个女头家了,人人认为女人难以成器,一旦民心再度动摇,可能会引起罢工,牵连甚广,所以只有为这小女孩冠上景姓,才会减低他们跟外界的猜度与谣言,以安定民心。”

被林嬷嬷搀扶着的景夫人点点头以示同意。半晌,林嬷嬷在无意间发现景夫人如玉的双腿慢慢流落一道殷红的血痕,脚下更是有鲜血一潭,便惊慌道:“夫……夫人……你见红了!”

景琉轩立刻跑前来抓着景夫人的手,好不容易才叫出一句:“母……母亲!”她没力气去往下看,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有人听见一般,向景琉轩道:“轩儿,赶快去找吴医师来,快!”

景琉轩点点头,迈开脚步准备跑出去时,却发现景夫人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一股痛楚渗入他的手心当中,道:“千万不要张扬,切记!”景琉轩再次点了点头,一双星眸蕴满了令人信服的光芒,俊秀的脸孔兀自镇定无比,然后便如离弦之箭跑了出去。

六月,正是上海最炎热的一月。

在这蝉喘雷干的季节里,上海市集摆着许多冰激凌的摊口,这段日子正是最多人以冰激凌解暑的时期,冰激凌老板也很是欢喜。

淳于晴手持一根冰激凌,吃得满口都是,一旁的景琉轩却是稳重无比,细细地在品尝着手中的冰激凌。由于他风姿超卓,玉树临风,美如冠玉,加上人人皆知他便是上海最大米行景家之子,尤其是同龄女子更是见之疯狂,走在街上便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取出了手帕递给淳于晴,没好气地道:“把嘴擦干净!”淳于晴接过手帕,嘴角噙笑,如玉一般的脸畔露出两个浅浅的笑窝,很是满足地抹了抹嘴角,然后再大口地啃着手上的冰激凌。

景琉轩与她并肩走着,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欷歔道:“你这般仪态,如何登大雅之堂?我真担心后天你会……”话及此处,淳于晴手中一滑,吃剩半根的冰激凌掉了在地上,随即化成一潭水。

景琉轩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淳于晴没有跟上来,便转过头去,才发现她伫立在原地,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景琉轩走了过去,以两根修长的手指放到她的下巴之下,轻轻地托起了她的脸,只见她的脸上流过了两道泪痕,一颗颗晶莹泪珠柔和滚落,这刻的她仿佛是一朵经历了狂风暴雨的百合花。

这一张惹人爱怜的脸映入他的眼帘,他的眼瞳竟是绽放出几分怜惜,不禁心头一怔。

她望着他,他清俊的影子倒映在她的明眸内,道:“后天便是初八了,从此我就姓景了吗?”

她这般脆弱,连声音也是低沉的,双目如死灰一般,让他不忍心答她一句“是”。

此刻的景琉轩,只想保护她。

一大清早,景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周围都红彤彤一片,连西厢也不例外。

景院大门前系着两条红彤彤的花儿,准备在喜宴进行之时点燃作兴。

一张红色的地毯从景院大门延伸到院子的榕树底下,那些垂下的一条条细根也经过了修剪,围着榕树的园石圈上一片盆景,那些牡丹如燃烧一样开得正艳,有红的也有黄的。在榕树底下,又分出了四条红地毯往东梁、南壹、西厢和北恺延伸开去。

数十个丫鬟包括月仪、婉儿、刚痊愈的添香忙得不可开交,林嬷嬷更是一口气也喘不过来,忙着打点晚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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