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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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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竹垂下目光,似乎在考虑她说的话。宇文遥见他有点动摇,便道:“怎么?不愿意?我那身烟云蝴蝶裙是去年我生辰时我爹送我的,意义非凡,我只要你对我道歉,已经很网开一面了。”

李竹颤颤巍巍将膝盖弯下,眼看就要落地,一只指如葱根的手拖住那男孩的胳膊肘,对宇文遥到:“你过分了。”

声音不大,字字清晰。

李竹偏头看去,不由得令他眼前一亮。

宇文遥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这人身材娇小,眼神凛冽,虽说是有几分姿色,但这一脸寡淡无味的神情足以令她泯然众人。她身上的这件金凤鸟纹衣衫是掌门嫡传弟子的校服,而这腰间系着的却是入门弟子的凤尾玉,令人捉摸不透究竟是何来头。

不知宇文遥是娇小姑娘被气势唬住了,还是被她的衣衫给吓到了半晌才道:“你是谁啊?多管闲事!找死吗?”

娇小姑娘松开站直了的李竹,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穹山峰弟子虽灵力低,但不是你的仆人,你想骂就骂要跪便跪的。”语毕李竹腰挺得更直了。

天穹派由天山峰和穹山峰组成,刚入门的弟子只能在穹山峰修炼,修成内丹后方可升入天山峰。

“就是啊……”

“一进门就大呼小叫。”

“如此嚣张,就算他爹是……”

围观弟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言论大都偏向娇小姑娘,偶有只言片语飘入当事人耳中,使得宇文遥脸色很难看,她双臂交叉环于胸前到:“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说话!”

那姑娘淡声道:“不管你是谁,在苍山上就得遵循天穹派的规矩。任何弟子都是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你要别人代洗已是很逾分,还要别人下跪道歉,你当天穹派是你家后院任你撒泼发混?”

宇文遥道:“他将我衣服剪了,我还不能让他道歉了?”

娇小姑娘面不改色道:“这位李竹师弟,有没有故意将你衣服剪破我不知道。不过,我见他这般看到你牙齿都要打颤的模样,明知若是衣裳在他手里破了,你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做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吗?”

“这话在理。”

“没错。”

“是啊,这李竹师弟出了名的胆小怕事……”

议论声随着娇小姑娘的言语陡然增大,还有不少人围了上来,给她壮声势。宇文遥也知衣裳可能不是他剪的,这般闹不过是想杀鸡儆猴罢了,让这些人畏惧她。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这么个小矮子多管闲事,还把她当入门弟子训,令她多日积攒下的威严尽失,颜面扫地。

宇文遥恼羞成怒:“你找死!”话落音,召出佩剑,向那姑娘刺去。穹山峰的弟子不曾见过这阵仗,众人惊呼,围观者作鸟兽散。李竹欲闪身替她挡,那姑娘反应极快,捏了个剑诀,欲与其对战。

电光火石间,一道灵光将刺来的剑错开。

“宇文遥师妹,别太放肆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清朗俊美男子立于门前,身穿白衣,玉冠束起青丝,收了刚刚召诀的手。

宇文遥立即将佩剑收起,腰肢一软,两只手抱着那男子的胳膊晃着,娇声道:“白澈哥哥,是她先找我麻烦的!”

不少人惊讶于宇文遥变脸程度之快,有的弟子见怪不怪了,也有受不了的端着浣衣盆往外走。

白澈抽出胳膊,与之拉开距离,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已有师弟用通心音告知于我,无论孰是孰非,此事就此作罢。”

宇文遥道:“行。暂且我不计较了。”白澈出面调解,宇文遥再大的火也得压下去,毕竟再美的脸蛋一但发起脾气来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宇文遥不想让白澈见到那样的她。至于宇文遥的那件衣裳该如何索赔,就只能从长计议了。

那姑娘开口道:“不行,她说的是暂且不计较,若是她以后变本加厉地计较可如何是好?”

白澈道:“那凛央师妹想如何?”

林凛央道:“立血誓。”

血誓乃以血为引,誓符画咒,用命启誓,违者死无葬身之地。此法用处颇广,如有犯错弟子不愿承认过错时可用,如义结金兰时也可用,如这种确保恶人不欺弱小者亦可用。

宇文遥哼道:“你一个修了两百年都没成金丹的人,凭什么要求我立血誓?”听到凛央这个名字,宇文遥心中了然,这不就那十年前被掌门收为徒却至今未结丹的“天穹笑柄”吗?

修者修炼到一定境界后能结成内丹,内丹能存灵储力。有内丹的修士能捉鬼降妖上天入地,可谓无所不能。未修成丹者则算不上正统道人,更别提将门派发扬光大了。

资质再差的人有墨阳道人的教导,再加上这苍华山不乏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在此修炼个两三年就结丹也不是什么难事,而她林凛央楞是修了十年,也没结成丹。不少弟子一直愤愤不平,仙骨奇佳天赋异禀的大有人在,谁也想不透墨阳真人为何偏偏选了这个歪瓜裂枣作为继承候选人之一,也让人为天穹派的未来堪忧。

林凛央冷着脸道:“这件事跟我修为有关系吗?请就事论事。”继而又佯装惊讶道:“或者你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李竹,方才那句‘不计较’是诳白澈师兄的?”

白澈一出现宇文瑶就差没将整个人贴上去,林凛央便知道宇文瑶怀春的少女心思了,顺势抓着这弱点提出立血誓。

白澈一脸疑惑地看向宇文瑶。她被骤不及防拆穿后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借口,磕磕巴巴道:“不是的,白澈哥哥,我……我只是……”宇文瑶放弃抵抗,恶狠狠地剜了林凛央一眼,道:“好,算你狠!要我立血誓可以,但是他必须赔我的衣裳。”

林凛央看了李竹一眼,这孩子与她一般高,塌塌的鼻梁上有些许小雀斑,皮肤微黑,一身校服都快洗得发毛了也不换。天穹派的校服质量上佳,穿个几十年都不至于穿成他这样,除非是李竹的某个师兄穿过许久送给他,而李竹自己也穿了好些年。

林凛央道:“五日后我替他赔给你,如何?”

“那......那怎么行......”

“我借你的,日后还我便是。”

“......”

宇文瑶虽不甘心,但还是答应了。

白澈对着看假装浣衣实则围观的弟子道:“热闹看够了,都散了吧。”众弟子见大师兄发声了,须臾人便走的七七八八。

誓毕,宇文瑶向林凛央走过去,在她耳边道:“咱们走着瞧。”将誓符拍在林凛央手心,愤然离去。

林凛央将誓符转交给李竹对他道:“回去把这个烧了,她不会再欺负你了。”李竹哽咽道:“谢谢师姐相助,李竹……李竹无以为报….”他被宇文瑶欺凌很长一段时间了,几近崩溃的情况下得了林凛央的帮助,无异于将李竹从水深火热里捞了出来,欲曲膝跪谢。

林凛央伸手阻止道:“不要随便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这也不是用来息事宁人或者报答恩情的好办法。”继而又叹道:“你这么软弱,会活不下去的。若真想报答我,日后你就挺直腰板做人,不要在如此唯唯诺诺了。”也不枉她为他出这么一回头了。李竹用力点点头,道:“我尽量……”林凛央知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是以交代了一些烧誓符时注意事项便让他走了。

白澈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师妹教育师弟,待李竹走后,对林凛央温温一笑道:“这一派师姐的模样甚好。”寻常人遇到这般恃强凌弱的,将强者打退便罢了,她呢则是将强者打得不敢再凌弱。

林凛央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师兄过奖了,多谢师兄方才解围。”白澈道:“你我之间无须言谢。不过你这般让她下不来台,依她的脾性日后怕是少不了要给你使绊子。”

宇文瑶欺凌弱小的事迹,林凛央屡有耳闻。因了她常常不是在书阁自习就是在后山练剑,且宇文瑶只在穹山峰专挑胆小怕事的小师弟欺侮,是以之前她们未曾谋面。

今日她来拿修复好的玉令,刚巧路过浣衣房见此情景,宇文瑶那架势想必是作威已久,指望在场师弟们站出来是不可能的了,让她袖手旁观更不可能,是以便以身作则敲打敲打宇文瑶。

林凛央神色自若:“我既然管了这闲事那就无惧任何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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