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班（2 / 2）

一时间，五脏六腑似是被生生冲破，整个腹腔连带着心窝里都是震颤着疼痛。有股血腥味涌上喉头，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呃……”他压抑地低喘了一声，双手扒住身边的桌子吃力但毫不畏缩地重新直起身子，不顾眼前涌过的一片片黑雾，再次向蒋闻霄冲去。

蒋闻霄从小就对他的体弱多病有所耳闻，因此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原以为刚才那一脚踹下去就能让他服软了，谁料到自己竟是低估了这家伙的本事。随着头上传来一记闷痛，他左眼一黑，眼眶瞬间就青了。刹那之间，他由一只玩弄猎物的猫转为了恼羞成怒的猛兽，一把捉住陈凌的手腕紧紧别住，另一手钳住他的侧颈，把那没什么分量的身子几乎是“摔”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了讲桌上。

高高的讲桌是金属材质，里面是空心的，轻轻一敲都会发出不小的动静。陈凌这一撞更是发出了一声如雷鸣般的巨响，吓得在场不少人都胸口一颤。而陈凌的后脑勺直接磕在上面，头脑里意识几乎是消失了两秒。与此同时，后背在重击之下产生的麻木迅速转为钝痛，接着又变成尖锐而致密的刺痛。

“咳咳……咳……”他极力压制着喉咙里的一切声音，却根本抑制不住冲口而出的呛咳。咳着咳着，眼角也沁出了生理的泪水。

蒋闻霄袖手站在面前俯视着他的发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待他的呛咳渐渐平息，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息，蒋闻霄在他面前蹲下身，神情饶有兴味地把他有些狼狈的模样端详了一遍，眼中浮起了几分戏谑。然后，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那只手先是去撩他散落额前的碎发，又是去抹他眼角的泪花，全都被他厌恶地躲开后，一把捏住了他尖尖的下巴，强硬地掰到自己眼前。

“你放开……”陈凌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蒋闻霄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眼中尽是轻佻的笑意：“他们说的没错，你还真是和你姐长得一模一样啊。好看是真好看，只可惜了我不喜欢男人。否则，她既然不愿意，换你来替她倒也不错啊。”说着，他又转身对身后的程梓青问，“你说对不对啊？”

除了程梓青，这教室里，再加上教室门外围观的几十双眼睛也都聚焦在此。大家刚才还都是心惊胆战地观战，这时看着眼前这一幕，却不禁心照不宣地偷笑了起来。

“呃……嗯……”程梓青一时间不知该回答什么才最能讨好，正支吾着，却突然双目一瞪，叫了一声：“蒋哥！”

高三二班的教室位于走廊的尽头，门外并没有多少来往的师生。但有热闹的地方总是不怕没人看的。短短两三分钟之内，教室门外就聚起来了一小群外班的学生，各个抻着脖子往里面望。穆雨正要下楼去文印室取卷子，刚要拐进楼梯间，就看见了这幅不寻常的景象。他作为一个普通的科任老师，这种事一般是懒得管的，平日里要是遇到了，最多顺口去叫该班的班主任过来看看。今天原本也不例外。可是他抬头看了眼班门口的牌子，“高三二班”，却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上次在楼道里看见陈凌与蒋闻霄争执的时候，他远远地听见了蒋闻霄零星的几句话，只觉得那话里骂得十分难听，和他对陈凌的印象相去甚远，自此心生疑惑。后来，他在办公室里随口一问，便得知了蒋闻霄这些年在学校里的那些“事迹”，譬如他之前那个被逼辞职的老师，和同班那个最后默默退学的女生。又听他的班主任说道，“我现在是只盼着他今年能顺利毕业，可别再留在这里祸害咱们学校喽！”

穆雨又旁敲侧击地问他和哪些人有过节。班主任回答说：“和他有过节的多了去吧，我也没空去了解。别看我是他老师，我可巴不得离他远点呢，万一惹着他了……他那个爹据说可不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背地里说不好还有势力，我可惹不起。”

就这样，穆雨只好把对陈凌和蒋闻霄之间关系的疑问吞回了肚子里。可是自那以后，每次在学校里遇到蒋闻霄，他都忍不住盯着看上几眼，每次经过高三二班门口，也会不自觉地想往里面张望几下。虽然从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这一回，看那教室里明显是出了异常，穆雨犹豫了片刻，虽然明知几乎不可能和陈凌有关，但还是快步走了上去。见有老师来了，围观的学生们纷纷侧让，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而他顺着这条小道向里面望去，却望见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一幕——

两个身影正扭打作一团。是陈凌和蒋闻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