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薄荷糖（1 / 2）

沉默了良久，穆雨才终于沉沉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事到如今，他绝对说不出让陈凌就把那天当做一场梦的混账话。可他又能说什么呢？说自己当时喝了酒？一时冲动？哪一样说出来还不都是不负责任的开脱吗？况且现在早已酒醒的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那天自己的举动绝不是两杯啤酒能够解释的。此时此刻就这么看着陈凌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他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于是千思万绪最后只化作了一句对不起，连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陈凌目光微微垂落，故作轻松地说了句“没关系”。开口之前就料想到了穆雨也许会是这样的回应，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一点失落。

他惨淡地笑了笑，说：“能给我一颗吗？”

穆雨说：“什么？”

“口香糖。”

“哦！”穆雨赶快手忙脚乱地递过去。

陈凌小幅度地嚼了一会糖，又说：“刚才说的晚自习后去办公室，我还可以去吗？”

穆雨听了一愣，连忙说：“当然，当然可以啊……嗯，如果你还愿意的话。”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我们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变。”

“嗯。”陈凌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放学见。”穆雨说完，步伐僵硬地往外走去。本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头了，可身后却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让人揪心的声音，似是一声极为压抑的喘息。

他猛地回转头，看见陈凌正一脸痛苦地折下腰去，双手狠狠地按进了胃里。

他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飞快地冲了回来。

“你怎么样，怎么突然胃疼了……”他在陈凌身边蹲**，慌忙伸手去摸他的胃部。陈凌顺从地松开手，任由他拉开自己的校服拉链，把温暖的手掌覆在微微抽痛的器官上。

——只是微微抽痛而已，今天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了，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胃疼”。

他把自己冰冷的手心覆盖在穆雨的手上，明显地感觉到手下的肌肤在突如其来的凉意之下打了一个激灵。他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手臂往穆雨脖子上一勾，嘴巴凑上去吻住了穆雨的双唇。

穆雨的第一反应是弹开，但他没有。他睁大双眼，只觉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要立起来了，但他一动也没有动。他甚至缓缓地合上了眼睛，甚至渐渐松动了牙关。陈凌嘴里薄荷和柚子的甜味悄然侵入他的口腔，像兑了柠檬汁的薄荷酒一样清爽却令人沉醉。他放在陈凌胃部的手在校服外套的遮掩下，紧贴着纤细的腰身往背后游移过去……却在某一个位置突兀地停了下来。穆雨仿佛整个人忽然从美梦中惊醒，猛地把人推开，自己也起身往后踉跄了两步，大腿生生地撞在后面的课桌沿上。梦被钻心的疼痛彻底击碎。

虽然前后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陈凌这时却一手扶着桌子，低着头不住地喘着粗气。

穆雨的脸色一分一分地冷了下来。

“胃疼是骗人的？”

“对不……”

“不要道歉。告诉我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凌看了一眼他冷峻的表情，小声说：“我以为你是喜欢……”

“我不喜欢。”穆雨说，“不对，不管我喜不喜欢你也不需要做这些。我对你好也不是为了这些，从一开始就不是。你明白吗？”

陈凌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的意思被误解了，连忙想要解释：“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他想说我喜欢你，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说出口了。

穆雨看着他面红耳赤的焦急模样，心里又渐渐软了下来，语气也柔和了不少：“陈凌，你还小。我不能再做错了。”

陈凌拼命地摇头：“没有，你没有做错。穆老师，我……”

“我喜欢你。”奇怪的是，话真的说出口的时候却突然就感觉不到紧张了。他不躲不藏地仰着头直视着穆雨的眼睛，可对方眼底浮起的惊愕和张惶却让他心里渐渐发凉。

穆雨略微别开目光，语无伦次地说：“有些事……陈凌，有些事你可能还不明白。”

陈凌有些急切地反驳：“但这件事我想好了，唯独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每天都在想……想得我连月考都没办法好好复习……”话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委屈。

穆雨微微一怔，狠了狠心又说：“那你知道你喜欢的是什么吗？”

“喜欢……”陈凌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里面几乎急出了泪光，“喜欢你啊，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