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薄荷糖（2 / 2）

穆雨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男生？或者女生？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陈凌毫不犹豫地说：“有，我喜欢过洛成文，高一的时候。”

穆雨一点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直白的回答，忍不住瞥了一眼洛成文的课桌，心里有点微微的不自在。

穆雨问：“那现在为什么不喜欢了？”

陈凌坦诚地回答道：“很快就不喜欢了，因为我知道那不是喜欢，那只是羡慕。”

“哦！”穆雨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又说，“同样的，你可能很快也会发现对我的也不是喜欢，而是……人年纪小的时候是最容易把感激和崇拜当做喜欢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以为……”他不自然地顿了顿，“我是想说，我能明白你的感觉。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如果我现在接受了你说的喜欢，那就是不公平的。你能明白吗？”要是再说的直白点，他不可能就这么接受陈凌的告白，因为那对他而言就不是接受而是利用。

不等陈凌回答，他轻叹了口气接着说：“怪我让你有了这些想法，尤其是周日那天的事……所以我说我不能再做错了。”

陈凌沉默着，好几次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想不通，自己心里明明白白的感情到了穆雨嘴里怎么就这么理所应当地归结成了别的样子呢？就像在纠正一道做错的考题一样——不，就算是讲题的时候穆雨也不是这么霸道的啊。他觉得荒唐，但又突然感觉明白了什么。

这么多话，说来说去总归是为了拒绝。至于真正原因……什么又不能当作原因呢？性格总是格格不入，身子更是弱得要死，亦或是这张脸就生得太难看……

可是既然不喜欢，那天又为什么要亲他呢？

穆雨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想通了，于是松下了一口气，又说道：“另外，关于喜欢男生这件事，我和你一样。以后要是想聊这个欢迎随时找我来聊。”说着他目光一转，“不过这几天暂时……今晚放学就先不要过来了吧，我会安排你们班课代表帮你补课。”

穆雨走后，陈凌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从小到大，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大胆地去为自己争取什么。连当初暗恋过洛成文的糗事都一股脑地说出来了啊……他回想着刚才那个口无遮拦的自己，当时也不知怎的，就特别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摊开来交给对方。

他突然觉得有点想笑，心里悲哀的同时却又觉得轻松。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啊——他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渴望的永远不配得到，想摆脱的永远如影随形，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就像胃里细细密密的疼痛，疼久了也就成为常态，就仿佛是根本不痛了一样。

傍晚下班后穆雨还是去体育馆找张晨阳打球了。张晨阳埋怨他不早说要来，自己都没约上几个学生一起。于是两人就着篮球队训练刚用完的两大筐球比赛起投篮来。

穆雨脸色不好，话也少，闷声不吭地投着篮，老半天过去了一个都没进。突然，他对张晨阳说：“喂，你和之前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好久没听你提起了。”

张晨阳想了想说：“啊？你说哪个？”

“就你那个体校的学妹，长头发，给你买情侣款AJ的。”

“哦，”张晨阳轻松地说，“分手了啊。”

“她把你甩了？”

“不是，我提的分手。”

“为什么？”

“太粘人。还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我暗示结婚什么的，我可受不了。”

“你说分手她就答应了？”

“一开始没答应。我说我配不上她，她说配不配得上是她的感觉我说了不算。我没资格替她纠正她的感觉是什么。我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啊，咋反驳啊？”

穆雨听了一怔，沉默了一会才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就是冷处理，我在外面该玩玩，当没她这个人，她闹了几回就受不了了。”

穆雨悻悻地放下正要投篮的手，不可置信地打量了张晨阳几眼，说：“以前以为你只是爱玩，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渣的啊？”

张晨阳一点也没生气，坦然地说：“什么渣不渣的，我也不是不喜欢她，就是嫌麻烦不想担那个责任罢了。世界上又不只她一个漂亮妹子。”说完，他轻轻一跃，篮球从手中飞出正中篮筐。他从球筐里又摸出一个球，对穆雨说，“穆哥，我敢说你也是一样，要不然怎么一直都没好好交个女朋友？对你有意思的女孩不少吧，以后介绍出来大家一起玩玩？”

穆雨瞪了他一眼：“谁和你一样啊。”顿了顿，又鬼使神差地加上了一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谁啊？什么样的女孩啊？”

穆雨没回答，又投了一个球仍然没进。他球也不捡了，直接摆摆手说了一句不玩了，抓了外套就往外走。张晨阳在背后喊他：“穆雨你有病啊！不就是输了吗，说走就走这么多球我一个人收拾啊？”穆雨心里憋着一股气走出去好远了，最终又折返回来帮他收拾了场地。张晨阳最后问他明天还来不来打球，或者改天一起去泡夜店。他仍然没有好脸色地说：“明天月考改卷子，没空。”

回去的一路上他不断回想着张晨阳那句“你也是一样”，越想越生气。到最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恼羞成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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