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脆吧唧!(1 / 2)
年纪大一些就熬不起夜,熬一个夜要用好长时间才能补回来。
下了飞机施善还是觉得很困,在回别墅的车上睡了好一会儿,接着到别墅也直接上去补觉了。
陈姨早些天就回来讲别墅清扫整理一遍,再加上有人烟味,别墅也没落灰。
施善在上头睡觉,谢树回房间收拾上学要用的东西,而何予安则和陈姨在厨房折腾晚饭,准确一点说是陈姨在给何予安打下手。
倒不是嫌弃陈姨的厨艺不好,只不过在马尔代夫的时候,施善念叨几次想吃有味道的东西,就像湘菜。陈姨擅长杭帮菜,做出来的东西都偏清淡甜糯,不太会湘菜。
而刚好他以前学做菜的时候,什么菜式都学了点,现在就可以麻烦陈姨打下手,让施善醒来以后见到她朝思暮念的湘菜了。
由于做得次数不多,再加上是给施善做。
何予安没很大信心,仔细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做出一样。
接着正准备去看另一道的时候,厨房的门忽然被打开。
声音有些急促,来人看上去很急。
“阿树。”扭头的陈姨看着站在门口的谢树,有些惊异。
谢树不会做菜,来厨房也是帮着陈姨收拾碗筷,知道自己不会,因此在陈姨做菜的时候从不来打扰,就怕给她帮倒忙。
而现在他也知道陈姨与何予安在这儿煮饭做菜,却还来了。
再加上他而今的表情,与刚才凌乱急促的步伐,气喘吁吁的焦急模样,和他往日安静柔和的样子很不一样,这才令陈姨感到惊异。
何予安听见声音也回头。
看见的是满脸通红的谢树。他不像平常男孩子,肤色十分白皙,点点红意泛在脸上都有十二分明显,而此刻已经是整张脸变得通红,就像黄昏时的落日,醉汉的脸一般。
这样急匆匆的样子,忽然跑过来应该是有事情发生。
“怎么了?”何予安问。
谢树喘了几口气,像是这样才能勉强平复他心底焦乱的情绪,面对何予安的疑惑,将握着的手机微微举起,拧着眉头很焦急地说,“予安哥,快,有人在微博黑你。”
“黑我?”何予安挑眉,将正在炒的菜翻了个面。
比起正主的不当回事,作为粉丝的谢树则显然更加焦急。
“对,好多黑粉。你快去澄清。”
“没事,我先把这个菜炒完。”何予安漫不经心地回,看着成色撒了一把盐。
他听见谢树重重地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知道谢树是为自己好,是作为粉丝维护偶像的心,太过冷落说不定会让人伤心。他见菜色差不多,一边将它装碟,一边温文笑着问,“他们在说什么?”
实际上,他对于演艺事业是真的一点也不关心。
男艺人的黑料,多是脾气差、耍大牌、家暴之类,
有时候即便本人没有这些黑料,不良媒体也能给编造一个出来,再加上各种营销,令公众信以为真,也让艺人百口莫辩。
真真假假实在说不清楚。
不过何予安原先就没打算在娱乐圈久待,他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让施善信以为真。
施善又不是小孩,哪有那么容易什么都相信。
所以何予安根本没将那些自无须有的黑料放在心上。
“他们说你整容!”谢树忙得不可开交,正专心致志地在手机上疯狂打字,头也没抬地回了何予安的话,为了偶像不顾一切,像是个浴血奋战的士兵,嘴里连着轻声嘟囔,“居然敢黑你,没事,我肯定能让他们……”
话没说完,被一个不该出现的沉闷声音打断。
“怎……怎么了。”停止输出的谢树看着摔在地上的盘子,和混着瓷片花花绿绿的菜。
菜刚出锅还冒着热气,汤汁鲜红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显然是人精心制作出来的。
而此刻摔落在地上,混杂着瓷盘碎片,汤汁滑在灰色地砖上就太过狼狈。
不仅是菜狼狈,做菜的人此刻也非常狼狈。
他维持着最初的姿势站在那儿,但拿着瓷盘的手忘了收回,依旧在半空,所有手指无有例外的微微颤抖。一向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忽然失去所有的笑意,脸色泛白,连着嘴唇都有些苍白,黑眸里的光泽也已烟消云散,反而因恐惧而呆滞睁大。
谢树与陈姨看见这幅景象都觉得怪异。
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大惊失色。
谢树轻轻开口,试探着问,“何哥哥?”
何予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置若未闻。
他现在的模样的确太过惊悚,陈姨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中邪了。
从二楼下来的施善,一眼看见厨房里怪异的情形,挑眉问了句,“怎么了?”
谢树听见声音扭头,正准备向她回话,却听身后再次有了异动。
何予安在听见施善的声音后,忽然从思绪里回过神。眸光不明地匆匆看一眼施善,但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于像是有些惧怕同施善对视,连忙低下头,一阵风似的迈过狼藉,一声不吭地低着头仓惶离开厨房。
谢树不解,挽留的话才说出一个字,就见何予安已经打开别墅的门出去了。
“今天网上有何哥哥的资料,我跟他说,他也没在意。然后忽然就这样,也不知道怎么了……”谢树紧皱着眉低头自言自语,黑眸里的疑惑只增不减,又抬着头看施善,关切地说,“姐姐快去看看他吧,说不定出了什么事。”
施善笑了笑,“没事,阿树你继续去收拾东西。陈姨再炒几个菜,等会儿一起吃饭。”
陈姨自然说好,听着她轻松的话,谢树也勉强点了个头。
但他依旧很担忧,拧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半分,掰扯着如葱手指节,却没有开口说话。
施善在说完话后,也走离别墅。
陈姨半蹲在地上捡掉落的碎片,絮絮叨叨地说着,“何先生这是怎么了?什么黑料?是有人在污蔑何先生吗?”
“嗯,是污蔑。”谢树慢吞吞地说,半垂着的漆黑眼眸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悄无声息的掠过丁点儿笑意,风过水无痕,接着他缓缓抬起头,将手机放回口袋,拿起旁边的拖把,“陈姨别捡了,等下手要被划破,我来拖了吧。”
陈姨摇头说不用,“有小碎片拖不赶紧,到时候踩到了就不好。”
“这样啊。”谢树没坚持,将拖把放回原地。
他一向是这么关心人。
陈姨笑着将最后一片碎片捡起,站起来背过身去洗手,匆匆一眼见谢树还站在那儿,以为他是想要帮忙,“我自己来就行了,等会油烟大,阿树你赶紧上楼去。明天就要开学了,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收拾好,作业写完了没,去准备准备。”
她手上有水,不便推着谢树离开。
而她背后站着的谢树却不像她所想象的,并没有看陈姨,反而是看着别墅的大门。大门在施善出门离开之后一直紧紧关着,不露一丝缝隙,看不清外面的状况。
谢树却像是长了透视眼,仿佛见到什么曼妙的情境。
不由得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再次露个浅薄的笑,笑容并不阳光,反而如深秋的雨,有些阴郁。
“嗯好。”
他慢吞吞收回视线,依旧平和而低声带着关切,犹豫地回陈姨的话,薄唇却在不经意间微微扬起,露出的是诡异且得意的笑容。
总归一把火已经烧起来,他就不信施善面对那样的事,可以无动于衷。
她喜欢何予安,不就是为着那一张脸吗。
一张承载着她年少记忆与愧疚的脸。
但如果那一张脸是假的呢?
没有这张脸,何予安什么也不是,施善压根就不会注意到他,更不用说日日夜夜黏在一块。
而且,知道自己枕边人拥有一张假脸,不异于睡了一个人皮玩偶在身边。
施善不仅不会离开,说不定还会感到厌恶。
谢树觉得不怨他,这叫怎么来的怎么去。
他只不过是让真相早一些揭开,让生活早一点回到正常的模样,仅仅只是早一步而已。
不该觊觎的东西,就不要去奢望。
离得远远的才是最好归宿,何予安那叫自作自受。
当初用上那张假脸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毕竟真相总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水月镜花永远都是虚幻,得不到的永远都得不到,偷来的永远都不是自己的。
谢树黑眸里讥诮流转,在回首间转瞬即逝。
他不再看外头如何,也不去猜测狼狈下场,径直走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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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北市,昼很短夜很长。
五六点的时候,天将近黑了,虽然还看不见星光,但也看不见落日余晖。
一月份正是北市最冷的几个月之一,又因为太阳的离场而冷意骤添。
凛冽的北风呼啸而来,吹打着干枯的树枝头,让它在寒风里独自凌乱,也让它瞧不见丁点儿有关于春的希望。
它预料不到,在寒冬将要过去的时候竟然又迎来一个寒潮。
这个寒潮迅猛且急促,忽如其来打得枯枝心灰意冷,总觉得自己可能熬不过这个寒冬,也等不到春日。
就在这样的寒风与绝望中。
灰蒙蒙的天忽然零零散散飘起小片小片的雪花。施善踩着家居鞋踏过青石板小路,在尽头瞧见何予安的身影。
他坐在枯枝从里的秋千上,身边伴着的是一棵在冬日沉睡已久的老榕树。
春天将会盛开的蔷薇与玫瑰,现在连绿叶都没有冒出半个头。
秋千与枯枝,再加上何予安,一点儿亮色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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