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如水(1 / 2)
晚上的时候江无云跟非常君睡在了一间屋子里。
一张床上。
庭院中的房间其实还不少。
奈何习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管是当年黑暗的陵寝当中,还是血河战役前后的时期,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日夜相伴有什么不对——当然,是一人一伞的那种情况。
或许某人后来稍稍意识到了,又装作丝毫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毫无芥蒂。
小的时候他还会抱着伞睡。
后来,先天高手睡不睡觉其实都无所谓,在夜晚他平日也不过打坐修炼几个时辰,也就算作休息了。
直到当天晚上看到房间里那张一直是摆设的床的时候,非常君突然觉得,它该发挥点儿作为床的作用了。
散发的非常君与平时不同。
因为随意,多了几分轻狂。
没了发饰上流苏的荡漾来掩饰,眉眼中的凌厉更加明显。
却好似带着隐隐约约的伤怀。
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
江无云有一种去摸摸那看起来很柔顺的黄白相间的头发的冲动。
非常君给她解披风的时候,她忍住没去摸头杀。
后来两人都脱了外袍,只剩单衣的时候,非常君忍俊不禁地看着那只揉躏他头发的爪子。
“睡觉吧。”
他低声说,挥手一道掌风熄了油灯。
“嗯……好。”
江无云不甚在意关于同床而眠的这一种事情。
虽说她有些奇怪非常君今日为何忽然想睡觉,但这也不过是小问题罢了,说不定是偶尔兴起,又或者近日并不适合修炼。
她止住了还想去摸摸那些垂落的柔顺发丝的冲动,在发丝主人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
其实她也很久没睡觉了。
她睡得不深。
月洒清辉,她能听见晚风徐徐的声音,正有一两片花瓣乘着风静悄悄地落在柔软的草坪上,昆虫自其下钻过,又使得花瓣稍稍挪了位置。
耳边是极轻的近不可闻的绵长的呼吸声,还有有力的、稳而有节奏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有些朦朦胧胧的感觉。
忽然,好似有什么偏差打破了这一份和谐。
江无云清醒几分。
非常君的心跳在加快。
他这是……做梦了吗?
她还在疑惑的时候,感到身旁的人压抑着颤抖了一下。
很小的幅度。
江无云猛地睁眼。
正对上一双暗黄色的眼眸。
其中隐忍着痛苦的风暴,卷携了一丝戾气。
非常君的面色难看。
“非常君?”
江无云听见非常君的心跳正慢慢缓了下来,推测他大概是做了噩梦,于是只是轻唤道。
“嗯。”
非常君轻轻呼吸,面上很快缓和几分。
他的胸膛略微起伏。
“哈,许久未曾入眠,不想今日竟做了噩梦,”非常君苦笑,“抱歉,惊了你了。”
“无事。”
江无云认真地看着非常君的眼瞳半晌,又转了下身,仰面枕着他半个胸膛,闭目侧耳。
动作很自然。
“梦到什么了吗,”她微微侧耳,“我听到……你有些难过。”
不是疑问,只是淡淡的,带着些许呢喃与睡意的关心。
好似也不是很在意他的回答。
非常君握了江无云的一只手,看了一会儿冷辉映在天花板上交织的光与影,也闭目。
他面有倦色。
“梦到了分离鬼体的事情。”
“习烟儿?”
“嗯”
……
隔壁,月色透过半掩的窗纱,落了一床柔光。
抱着被子,皮肤漆黑的小童梦呓着翻了个身,红色的短发被压得有些乱糟糟的。
整个院子都有保持温度的术法,所以倒也不怕会着凉。
天真孩童睡得很香。
……
两个闭目却未睡的人,在深夜中似睡似醒地说着话。
“习烟儿是个好孩子。”
“是。他是非常君之幸。”
静谧片刻。
“很难。”
江无云的声调有些低沉。
应该很难吧,分离鬼体的时候。
“很难。”
是啊,很难,这个人世间很难。
“人鬼共体也很好。”
何必要那样勉强自己。
“人鬼之子的武功正邪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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