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水映月（2 / 2）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你可愿以‘江无云’为名？”

白衣赤足者微微低头思考，好像是被牵动了心绪。

“该是此名。”

“不错。”

宿何年欣慰点头。

“汝为谁？”

得名者再次问。

“一名引导者。”

“为何而引导？”

“为天地，为众生，为汝。”

“何方彼岸？”

“心有涯，则无需彼岸。”

江无云抬头看了看天。

骤雨忽停，空气中仍带着几分湿润，洇染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她闭目，稍稍歪头，仿佛侧耳倾听。

“汝听见了吗？”

“我听，非汝所闻。”

江无云睁眼，只是困惑地看着佛者。

“一切，皆是因缘。”

佛者笑道，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

昊正无上殿。

未踏入殿中，先闻诗号。

“八方唯尊，群龙伏首，皇天无上。”

这一次主位上的人现出了真身。

衣袍上银白与暗金作底，张狂之红飞扬在肩头袖口，白发间着几缕红发，束作繁复高冠，尊威浩荡，当真可称不世皇者。

“江无云，准备好接吾皇天之行了吗？”

蔺天刑背对着江无云，负手而立，在她进殿的那一刻说出了这一句夹带威压的话。

江无云一愣，这一出她倒是没想到。

“不妨一试。”

她沉吟道。

蔺天刑如此做，想来必有原因，恐怕是想告诉她什么。

死神能在意识中说出“非常君”与“尹潇深”的名字，八成是对她的行为能有所知悉，因而蔺天刑若直说什么，很可能也会被死神察觉。

“辅轩辕，见仁王，护天宫之护，行皇天之行。”

蔺天刑毫不犹豫，提气凝于掌上，回身就是一击极招。

衣袍被真气冲击，无风自动。

江无云面不改色，调动鬼元。

“八玄舞·鬼泣。”

这是伏字羲的招式名。

嗯，她只是借个名字，毕竟一动手鬼气森森还喊什么“天地借法”好像不太好。

蔺天刑面色古怪。

极招即将相撞的那一刻，他手上有了极其细微的动作，招式受他的牵引，威力大小稍有改变。

这不是皇天之行，皇天之行绝无可能在发招后再行如此改变。

这是，天衣无缝。

两个人倒是很巧，都是式不对名。

两招的威力大小相当，在相撞的那一刻，圣魔两种真元激荡混乱，而在其中心处，一点极不起眼的虚无诞生又湮灭。

嗯？

江无云瞳孔一缩。

蔺天刑是在提醒她这个？

各人都有一点自我的灵性。这一点灵性在各家各派的叫法有所不同，道教中所言为，“谷神不死，是为玄牝”；也有称其为“金”的说法，只因金的特性与其相似，无所能侵，含光内敛。

这一点灵性，来自于体内真元循环，坎离相交所诞生的“虚空”。

这处虚空，游离于三界之外，并非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却又确确实实因为这一点灵性而被感知。

所谓“谷神”，同样也点明了这一个道理。谷，即虚空之所在，空荡之处反而可以有风穿过，因而谓玄牝之门作“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江无云脑海中迅速划过关于这一点“虚空”的记载，颇为庆幸自己在儒门算是补了不少基础知识。

蔺天刑的意思，死神残留的意识藏于依托她之灵性而存在的虚空当中？

他故意使用天衣无缝，就是为了使两招的威力大致相同，进而构造出与修炼之时的“龙虎□□”相类似的环境，使一点虚空短暂出现。

称其做“皇天之行”，是谨慎之下防止死神的查知，毕竟他皇儒无上的成名之招即“皇天之行”，要求闯关者接下的也多为这一招。

江无云与蔺天刑对视一眼。

皇者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他见目的达到，江无云大概已明了其中关窍，随及皱眉，不耐烦道：

“这一关算你过了，有什么要求赶紧提！”

做戏做全套……？还是说，其实是想要帮忙。

江无云微笑：

“还请皇儒尊驾帮吾一个忙……”

待到白衣者说完，蔺天刑一脸不满，好像五官都要皱到一起，指了指自己：

“吾。是皇儒无上。蔺天刑。”

语气中颇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似乎是要在强调自己的能力与权威。

他可是皇儒尊驾，儒门之皇。

这算什么要求？

江无云眨了眨眼睛，学着蔺天刑的动作指了指自己：

“我，是沉雪遗弦，江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