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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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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正程,和早读那会倒显示出不同了。

但这种状态还需要保续一年。

走一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大有人在,懒散没那么好改的。

盛中和蜀附的差距首先就体现在进度上,去年暑假开课之前他们就把大综合所有的课结了,而盛中这边,政史地车轮战下来他发现还在上新内容。

更没心情去听。

下一节是数学。

顾嘉生眼观八方,在周围的桌面上巡了一遭。

......连数学也慢讲了一本书。

他正从桌洞掏书,班长从外面回来,走到他面前,“那个,老方喊你。”

从第一排渐次往下,凡是还清醒的人脑袋都往这个方向撇过来,串糖葫芦丸子似的。

顾嘉生没多说,看了班长一眼,点点头就去了。

一路到班级上的时候方睿给他大致指了个方向,所以也不需要人带,顾嘉生自己就能寻着过去。办公室门外贴着印有“高三数学组”的纸条,推门之前他下意识地往左右望。

出来打水的零星几个学生。长长的,尽头处栏杆因视觉效果仿佛与半空交接。停有一辆蓝色的清扫车。

那一刻他承认自己在找沈均。

哪怕只是短短一截衣角。

顾嘉生叩门而入。

办公室面积不大,方睿在自己桌上放了一盆仙人掌,听到声音,脸从满是刺的植株中闪过来。

“来了啊,”他忙连珠炮地问道,“感觉如何?讲课进度跟得上吗?和同学相处愉不愉快?”

这么多问题是要他先回答哪个?

顾嘉生沉默须臾干脆点了个头,四两拨千斤。

方睿给噎了一下,无奈道:“你还真是......行吧,反正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喏,你的卡,还有这个。”

他拿手指压着,把一卡通从桌面推过来,弯腰在地上拿起一个环保袋,顾嘉生疑惑地接了过去。

是......盛中的校服。

“暂时买的两套短的两套长款,唉这个其实形式主义,都花的冤枉钱,你体谅一下,”方睿摸了摸脑袋,说,“我看你衣服有点湿,别感冒了,先去换掉?走廊那边有个教师用卫生间。”

这真是——顾嘉生现在的心情够难以言喻的。

但老方这种明显带着讨好和试探的心意还是让他感到熨贴。

方睿自己都有点尴尬,“你看尺寸合适不,不行我再去校超市退,肉眼测量什么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呵呵。小伙子个儿够高,哎对,等运动会——”

顾嘉生打断道,“微信可以么?”

“啊?”

他注视对方,“钱微信转您。”

“哦哦。”方睿便不拒绝,拿二维码给他扫了,看着顾嘉生突然感慨说,“你跟我想象的......还真挺不一样的。”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有些不自然,但很坦诚。

顾嘉生知道他大概指的什么,不过没想多说。

上课铃响了。

“哎哟,”方睿风风火火地拿起课本和一个U盘,“行了行了,你快去换,我先到教室去。给你十分钟别偷闲啊!”

说完就跑路了。顾嘉生拎着一包衣服,忽然有点好笑。

有种实心闷锤迎面包来一坨棉花的感觉。

//

老方挺靠谱,可能就是因为要他换衣服才给他说去用教师厕所,干净,地板拖得反光,不仅没异味,甚至还有淡淡的香薰气息。

其实这些校服都是运动装,大同小异的难看——估计世界末日了校服设计者的审美都不会变的,盛中的校徽是禾苗的形状,下头绣了很小的八字校训:

劲松落落,繁卉蒙蒙*

顾嘉生不完全懂,反正是讲殷切期望的句子,意思差不多就得了。

要是沈均......沈均肯定可以解读得更深更好。

他是专业的。

顾嘉生洗了把脸。他吸了下鼻子,声音在空落落的卫生间格外清晰,并且还有缠了一圈圈的回音。

不甘心。

还有郁闷。

还有犯过错的惶恐。

焦灼。而内疚。

课都没用心上了。

靠他现在就是个装杂烩菜的大缸,百味交融的。

顾嘉生抬眼看镜子,把脸上的水珠几把抹掉了。

视线没那么清楚,好像睫毛上还糊着几颗,他揉了一下,弄巧成拙地进了眼睛,只好用力闭上等那股酸涩劲过去。

他骗了沈均而沈均成了他的语文老师皆副班主任。

那又怎——

然而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说,你怎么可能不在乎?

因为显然沈均是在乎的。

所以才没回他的消息。但凡真的放在心上,那一切解释都会无谓而苍白。

其实他想象过沈均在讲台上的模样。

光从侧窗筛入,他在明室中一尘不染。又不是。其实带着烟火气,比如他的手,会因久握粉笔,指腹有用力形成的一道压痕,甲缝里还存着微末状的粉笔灰。

干净而亲切。

沈均穿着白衬衫,短袖的,偶尔可能是水汽重,衣服没干,换的长袖,长时间嗓子发声也跟着热了,把袖子挽到小臂以上,霞光中眼尖的人甚至可以看见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提问而得到想要的答案时会笑,公布优异成绩时会笑,讲到喜欢的、会心的内容时也会勾起嘴角,从不吝啬他的笑容。

早读过后,他在全班学生面前说话的样子其实和顾嘉生想象中很接近了。

唯一不同的是,当沈均弯起眼睛时,他的视线从顾嘉生身上轻易掠过。

那一刻他是有形的空气。

......现在他头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顾嘉生只看了一眼手机就把它放回兜里。

老方给的十分钟期限快到了,得卖他个面子。

脚步声。

顾嘉生条件反射地抬头,迅速往只隔了一个洗手台的,门的方向看。

沈均正在门外。

“你——”

沈均刚说一个字,顾嘉生胳膊勾了过来,抬起一脚把门踹上,一只手摁着他的脖子将人掀到台前另一只手利落地反锁。

直面。

无处可逃。

顾嘉生的鼻息是滚烫的,唇方才被水打湿过,渗着薄薄的凉意。

手的力气很大,让沈均呼吸困难,近在咫尺的是他锐利的眉眼,却揉成了朦胧的影子。或许也是被卡着喉咙的缘故。

顾嘉生的气息将他包裹,霸道的,又有种柔软的委屈。

逐渐热起来的唇。逐渐点燃的,变得浓稠的氛围。他的意识逐渐被侵蚀,直到那灵活的舌尖试图叩开齿面。

不可以。

顾嘉生的荷尔蒙是那样性感而强烈,却在本该意乱情迷的时候,让沈均意识到他还像个小孩子。

要沈均自始至终看着自己,喜怒哀乐全系在沈均身上,为了甜蜜,或者争执,可以随时随地放下手头的事情。

他正在不良关系中越陷越深。

所以现在顾嘉生才会生他的气,而不是把该说的情况先讲清楚。

顾嘉生的舌尖探索未果,少年明显急了,以致意图扳过他的下颌,逼迫沈均张嘴。沈均一面挣脱,一面却用手从他的腰沿着脊骨慢慢往上安抚,在背上拍了拍。

困兽一般的喘息声渐渐地平复了。

尽管很想仔仔细细地说开,但沈均明白现在并不适合,“顾嘉生?起来,你先去上方老师的课——”

“沈均,”顾嘉生扬起头,他的眼角通红,“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沈均一怔。

但顾嘉生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刚才决定的,要给方睿卖这个面子。

他放开了沈均。

沈均最上面两颗衣扣松了,锁骨线条隐约,他的嘴唇饱满而殷红,唇角因为方才的噬咬破了口子。他一点也不为人师表,一点也不工整体面,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却突然让顾嘉生感到浑身脱力。

无形中高悬的利刃破开空气。

顾嘉生决意不再看他,“——现在你是我名正言顺的沈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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