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一）（1 / 2）

“他疯了？”</p>

气急败坏的叫嚷声，瞬间充斥了整片天地，先前支离破碎的画面闪现着注入楚州的脑海。</p>

时间就此倒流回三天之前——</p>

“我这是？”</p>

楚州顿觉胸口如被撕裂一般，低头看去，于那幻影之中，自己已将右手伸向胸口，而那勉力支撑着的光华，正游走于指尖。旁侧似乎嘈杂的很，可他再是无力去分辨一二。</p>

“疯子！···”</p>

“竟然为了个女人···”</p>

“姜子离，你这是要做什么？”</p>

“做你口中的疯子啊！”</p>

“愚蠢！···”</p>

“砰···”</p>

随着一声巨响，所有的外界的声音都已悄然褪去，神识恍若飞至三界开外，四下的景物竟是似曾相识。</p>

“唳唳”几声遥遥传来，打破了这暂时的宁静，他将目光放远追随而去。极西处的云团正是绯红绚丽，仅仅一瞬就猛被道未知的金光划开了口子。</p>

“凤鸟出世？”</p>

语音刚落，成群的凤鸟便如同曙光一般，拥簇着由西向东连绵百里不绝，鸣声震天撼地，直去圣境昆仑墟。</p>

旷古奇观再次现世，上一次似乎还要追溯到十四万年前——</p>

那日，他与冷斐，与寒一行三人，弃了法术，相继迎着风雷霜雪上山去，行至幽天门观得此奇景。</p>

山巅之上，冰雪亘古，云腾雾绕终年不散。画面徐徐拉近，他们已入了那玉虚宝殿，在场众人皆能察觉三人神色之上的憔悴，可那眼眸分明清亮如初，衣衫照旧翩跹如故，冠发更是未乱分毫。</p>

冷斐同与寒分立左右，年轻英气的面容与现在无大差异，不管隔去几万年的光阴，消磨掉了多少表象···而彼时的他们，就如同一张舒朗无羁的白纸，还未曾经历世事的少年神祗，大底都该是这般清贵傲气的样子。</p>

“师傅。”</p>

听得毕恭毕敬的一声，三人齐齐已一掀衣摆，拜倒在了上位者膝下。</p>

主位坐着的正是天地始祖太和正神，他一手捻着长须，一手虚扶，庄严宝像是不容亵渎的威慑。</p>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是为八苦，尔等可能说上一二？”</p>

三人互看一眼，眼神之中尽是迷茫。</p>

“既如此，尔等便同去历练一番罢。”</p>

话音堪堪落下，周遭的一切就像是被按下了快捷键，只见八道业火便如山洪一般，此消彼长着将那几张白纸瞬间燃成灰烬，扬散于天地，翻涌聚散中化作雨露甘霖，泽被万物。</p>

“无爱无恨，无得无失，无悲无喜，大智者，不拘于一人，不辨乎万物。”沧桑的嗓音久久盘桓于那茫茫天野，回首已是十万年的光景。</p>

一念，沧海桑田，轮回转换。</p>

再一念，三道金光如焰火一般扶摇直上九天，至高处的神徽被逐一点亮，一时间，诸星同明，熠熠如白昼。</p>

十万载修行，终得涅槃。</p>

“各位神君，修行已满，且各自回去罢。”</p>

于那光怪陆离之中，幻象再度凝结，聚成了一尊仙家老者的面容。神态无异于前，须发已然皆白，那便是臻于大智之境的太和正神。</p>

“阿州。”</p>

“弟子在”</p>

冷斐同与寒皆已下山去了，剩他孑然一人驻足于朗月之下。</p>

蓝纹白底的昆仑弟子服未褪，蓝色的束发带扬于风中，俯首长身作揖。</p>

“你且留一留。”</p>

“经此一别，你我也勿需用师徒相称了，只是还有一问，想问与你。”</p>

“正神请讲。”</p>

虽如是道，他却又行一揖，固执地行完了谢师礼。</p>

“天野茫茫，万物生长，尔即为一方神君，所向为何？”</p>

耳后颈侧的神印，如同火烙，锥心刻骨，可他却状似未觉，只专心听训冥想，思忖片刻郑重道，“三界平顺，苍生安定，趋光逐明。吾心所向，无出其他。”</p>

老者捻须，不置可否，启唇继续道，“若前路已是死局，一旦落子便再无回还的可能。”</p>

“阿州，若为尔心所向，可会入局？又可愿入局？”</p>

“可会入局？”</p>

画面猛地再一跳，眼前的一切又一次地模糊开去，而那张脸竟莫名清晰了起来，俏丽而又明媚···</p>

“会。”冷清的声音是隐忍的决绝，他之一生非黑即白，而她却是那抹唯一的光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