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昆仑鬼冢(七)(2 / 2)
“你们只知道他东野州是堂堂一方神君,天界的大司战,万人敬仰。”他的嘴脸桀骜地挑起,讽意鲜明,“可谁又知道,我才是能堂堂正正坐这个位置的人!呵···可现在的我是什么?东野氏与暗神族的耻辱,不配拥有姓名,囚于无边黑暗之中直到死···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
“拜谁所赐?你倒将自个儿撇了个干净!十五万年前,是谁酿下大祸,是谁全力保你,又是谁死不悔改,今日种种皆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怨不得别人,更不能怪他!”辛伊忍不住大吼道。
“不怪他,不怨他···凭什么?就凭他是东野湛的儿子?”
“哈哈哈哈···他们将他创造地多完美,高贵的出身,上乘的皮相,清奇的胫骨,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神力···可惜啊可惜,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再不出百年,我就能他的神识吸干,将他的躯体据为己有···哈哈哈···”
他的手抚上辛伊失了血色的脸,摩挲着,仿佛在逗弄受了惊吓的小狗。
“你怕还不知道吧?他东野州是天选之主,万里挑一的天地共主啊···多么得威风凛凛!”
他冷笑着,那个瞬间,辛伊能明显感受到他手上力道的加重,“我就是要用他的身体,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
“呵···”辛伊扭过头避开了他的手,冷嗤一声。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用力掰回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沉声道,“你是我未来的神后,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也只有我能给你。你的那个楚州,他啊···看你从来都不是你···”
辛伊没有应声,双瞳之中的血红褪去,嘴角异常讥诮地挑起。平静得审视起眼前的这张脸来。
月华染上发梢,星光映入眼眸,那本是独属于楚州的高贵清华。而这个人,却将贪婪与狂妄,阴谋与仇恨,挑唆得歇斯底里。
他不配!
“出去!你从他的身体里滚出去!”不安,焦虑,恐慌,耻辱···辛伊的心如被置于焚炉上炙烤,她既想将面前的楚州叫醒,却又不知如何去面对他,面对自己。
“啧啧,我不过说了句实话,你就不爱听了?”
“好好···你说他是无辜的,嗯,他无辜,你腹中的孩儿难道就不无辜吗?你们真下得了手?”
“我下不了手,难道留着给你下手吗?拿去做刀子,做傀儡?”
“那可是你和楚州的孩子,舍得吗?”
“闭嘴,那都是被你设计的···”
“我设计了什么?设计了你与楚州行夫妻之实?你现在一口一个滚的,心里还当面前的人是夏佐吧?醒醒吧,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夏佐,更没有阿芙拉,他们早就死了!没哈哈哈···东野州和姜子离不都说喜欢你吗?从头到尾,竟只让你一人蒙在鼓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啊,看着聪明,其实蠢透了!我再说一遍,我只借用了他的神识,东野州的身子照旧是他的身子。夏佐也好,我也好,通通在那一场业火之中化为了灰烬,后来你所见到的东野州,就是他所重铸的金身。”
“你好好想想他所为你挡下的那一记灭魂镰···”
是··那道疤?他背上的疤,她曾亲手触碰到,只是那夜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怪诞和仓促···
“所以呢?即便是楚州身受重创,你都无法将他的神识彻底侵蚀,想要托身,只得寄希望于我腹中的···孩子?”辛伊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倔强地看着他,强撑着最后的镇定。
“呵,变聪明了···东野州大概不会跟你详细说,他当时为什么要九死一生冲破结界。”
“你的躯体为镜面所吞噬···”楚州的话霎时闪过脑海。
“他说的还不明白吗?拜占庭时期的夏佐,与同时期的阿芙拉。”
“所以,不单单是楚州···我们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她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怪不得阿芙拉与她的容貌这般相像,又怪不得,在那个世界里,所有的人都无法成相。
海蒂伊瑟拉的结界就是一个镜面里的世界,一个冷宵所架构出来的世界。
数千年前的冷宵,不仅占用了夏佐的躯壳,还吸食了他的记忆,并将那些记忆如数用作背景构建···换而言之,以游戏作比,辛伊他们实则是处于现实时空的一方,而塞西尔,基兰,埃米娜,彼时她所真实接触到的人物却是由冷宵所虚拟,等同于NPC。所以,夏佐,塞德里克以及她,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玩家,也就是冷宵的局中人。
“看你的样子,是想明白了?”见她脸上淌落的汗珠,冷宵不屑地一生嗤笑,摇了摇头继而道,“这个孩子照旧是你与他的亲生骨肉,还有啊,即便是我不吞噬他的神识,东野州他也撑不了多久了,你该不会是要亲手断了他的血脉,再送他一人孤零零地离世吧?···”
“别说了。”辛伊死死的捂住小腹,嘴唇紧咬着,眉目痛苦地蹙在一块。
“你舍不得的,不是吗?···”
“辛伊,抬头看着我。”
她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却仍是不受控制地朝他看去,待她那空洞的双目对上他目中幽蓝色的光时,异样的感觉流淌过全身。
“不好!是···忘忧咒···”她猛地醒过神来,然而为时已晚。
困意袭来,眼皮越压越低,辛伊奋力保持着清醒,却如螳臂当车,心底的无力感冉冉而起,意识越来越缥缈,头一垂,便昏沉地睡了过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有意思。是吧,小狐狸?”冷宵眼中的蓝光敛去,笑得更为肆意,缓缓启唇道——
“辛伊,你腹中所怀着的,是你与楚州的孩子,你要不惜一切保住他。”
话音刚落,辛伊的双眼蓦得张开,滚圆地瞪着,却是没有一丝半点的神采,只是机械地重复说道,“这是我的孩子,我···要保住···他”
“对,你要保住他。”
“保住他,我们的···孩子···”
“做得很好。”他看着眼前的“傀儡”,嘴角斜斜扬起,透着无间地狱的阴冷。只一瞬,他的神色开始变得微妙,颤抖着伸手捂住了胸口,嘴角的弧度却是未落,喑哑道,“怎么了,你担心了?害怕了?”
“好一对苦命鸳鸯···”
“楚州···”
“楚州!”
辛伊大喊一声,从噩梦之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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