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04）（2 / 2）

昏暗的灯光下，他很难看清女孩子们的模样，就连叶南栀那张毫无瑕疵的侧脸都隐藏在暗处，可林犀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他发誓他听见了女孩子们善意的交头接耳。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了，不管是帮一把齐若芳，拉着他一起来电影院组团看电影也好，还是干脆在叶南栀带着自己进入电影院时找个理由溜走也好if线有那么多，他怎么就选了现在这个情况走下去了？

好在叶南栀没有怎么为难他，也没有狗血的问他看完电影有何感受。不过当影片高潮剧情来临时，男女主角在空旷无人的荒野中吻得难舍难分，bgm恰是时候的响起，林犀呆板的低头盯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爆米花桶，假装自己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画面。

放在平常，他倒是完全不觉得有哪里值得自己这样红着脸装死，可是现在他左边坐着能扳弯地府千万男性同胞，让女性居民们为他痴为他狂的bug级别总督察，右边坐着两个窃窃私语中传来几声笑的小闺蜜，最尴尬的是其中一个女孩子还颇为自来熟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没关系的，和男朋友一起看电影很正常。你不用这么紧张，现在地府对同性的开放度很高的。”

林犀简直想要一头钻到地里去：“我······”

他刚要开口反驳，叶南栀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怎么了吗？”

林犀莫名感到后背一凉。女孩子笑着去和同伴耳语，而荧幕上的那对难舍难分的情侣还在深情对视，叶南栀的眼睛望向林犀，在被晦暗不明的灯光衬托下，显出朦胧的温柔。

林犀有话又说不出口，像个漏了气的气球：“没什么。”

又一个小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电影院。叶南栀见林犀一路垂着脑袋，只有藏在发间的一双耳朵透出过分显眼的红来，便也不再为难他，而是带着他掐着时间去了南区那家餐厅——何思约好了要带柳袅袅来这里吃晚餐，按照计划，他们倒是想看看渣男还有什么套路没有使出来。

林犀的自我调节能力倒是挺强，又或许是一路吹着风，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偷偷瞄了一眼走在自己前方几步路距离的叶南栀，深呼一口气，把从几个小时前就在脑子里来回尖叫的剧本晃出脑子。

拜林犀平日里看过的漫画和电视剧所赐，他们在餐厅门口进行了完美的埋伏。在柳袅袅跟着何思进入餐厅并且坐下后，林犀调整几下呼吸，从墙角探出一个脑袋来，大义凛然道：“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假装是路人，潜伏进去吧？”

叶南栀用一种几乎称得上是慈母的眼神看着林犀，像是在看傻儿子：“是啊。”

可惜瞬间入戏的中二患者并没有感受到身后人语气里的无奈。在他心里，莫名升腾起的兴奋感甚至挥去了不久前电影院中的尴尬，平日里不起眼的宅男完美地将自己代入到了主角剧情中——

没错，接下来的剧情就应该是他们潜入餐厅，找到一个不会被何思发现的位置坐下，发动主角必备技能：暗中观察！

灵能“暗中观察”发动！

——并没有那种东西。

叶南栀就像推着一只小鸡仔一样，将林犀从后门带了进去。何思和柳袅袅已经点完了餐，看得出来柳袅袅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就连面向何思的笑容都带着勉强。她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像是一只羽翼被雨水淋湿的雏鸟。

林犀将桌上的菜单竖立起来，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何思的正脸他到底和阿柳说了些什么啊？阿柳的表情这么糟。”

叶南栀若有所思：“在私家侦探这方面，清明台果然还是比不过特别行动科啊······”

“啊？”

“特别行动科的副科长，灵能是顺风耳。”叶南栀解释道，“因此特别行动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被管辖区居民拜托处理私人问题。”

“哦哦不过特别行动科不是负责南区治安管理的吗？我还以为只有清明台会接私人委托。”

叶南栀的目光紧紧盯住何思和柳袅袅，却仍然有余力分心回答问题：“特别行动科的人数足够分立十个清明台。除了负责南区安全，他们偶尔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接点南区的委托，赚赚外快。而我们东区因为毗邻三途河，人烟稀少，所以治安管理也最清闲，能接受四区的各种委托。”

“其实就是阎罗殿不愿意看清明台的人闲下来对吧？”

“嘘。”叶南栀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压低声音道，“要是被听到，你会被抓去往生乡里反思三百年的。”

林犀因为说出了真相而老实的闭上嘴，继续聚精会神的监视起目标来。

他们点的菜还没有被传上来，可是柳袅袅却渐渐向后缩起来，像是在抵触些什么似的。从林犀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何思的脊背在直立后慢慢弯下来——他稍稍站起身，无视餐桌的距离而贴在柳袅袅面前，伸出手抓住了柳袅袅的手腕。

那是情人间耳语的亲昵姿势，可叶南栀的瞳孔却在刹那间紧缩：“低头！”

林犀原本还在伸长脖子，试图看看何思的表情。可变数来的太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叶南栀抓住脑袋，一把按在了桌子上！接憧而来的是灵力爆发所产生的旋涡气流，以何思和柳袅袅为中心而爆发开来，用蛮不讲理的力道飞旋起餐厅的碗碟！

林犀的脑袋被牢牢按住，根本无法看清眼前的情况，只有人们的尖叫声在他耳边轰然炸响。他茫然的紧闭着眼睛，身体受本能的驱使而瑟缩，只有叶南栀掌心的温度覆在他的头顶，在兵荒马乱中显得格外真实可靠。

林犀呆愣了两秒，手指微微一动。被保护住的安全感和四周的轰鸣将他裹紧一个无形的囚网，叫他忍不住伸出双手，而当双手触及到内心深处的那道缝隙时，他像是被乌云中降下的一道闪电劈中，懦弱与胆怯在一瞬间陷入沉睡，取而代之的是翻滚着涌上心头的吼叫。

“总督察！”

林犀呐喊一声，以一种几乎称得上是强硬的姿态挣脱了叶南栀的手掌。他快走两步站在了叶南栀的面前，半睁着眼去适应让他感到窒息的风力：“我、我会用‘殊途’找出灵力最薄弱的地方，你······”

——你能阻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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