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天（2 / 2）

严硕没跟我提过，他是不在意还是自己也不知道？徐子建、徐子茜，听到他们名字自然会以为是亲兄妹。如果徐子建对他的家庭这么不满意，确实有可能不愿意拿自己的钱补贴家用，所以徐家传和廖芳才需要找亲戚借钱购买壁永理财的产品。

“你哥哥是什么时候被收养的？他改过名字吗？”

小孩坐在地毯上低头想了会，说：“两三年前，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改过名，认识的时候他就叫徐子建了。”

这个答案很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收养小孩大多都从小收养，难道严硕的做法很常见？很多人都会收养大孩子？

“你爸爸妈妈有说过为什么要收养他吗？”

“叔叔，这和我爸爸有关系吗？徐子建知道我爸爸在哪吗？”

我皱了皱眉，还是决定说实话，“你爸爸和徐子健都死了，爸爸是和妈妈一起跳楼自杀，徐子建是后面出车祸死的，我不清楚他们的死有没有关联。”

徐子茜蹭地站起身，音量提高了好几度：“不可能！我爸爸不可能死了！”

她之前不是自己也有怀疑吗？为什么…

“池叔叔才给我看过爸爸的视频。”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我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他什么时候给你看的？”我蹲下身靠近她，“你确定是你爸爸吗？”

“肯定是我爸爸！他让我好好养病，说过段时间来接我！”

“你怎么确定是你爸爸？这世界上很多人都长得很像。”我亲眼看过她父母跳楼自杀的照片，池旭和严硕都证实了这点。

徐子茜情绪异常激动，脸都涨红了些，“他就是我爸爸！他还问我和池叔叔钓鱼玩得怎么样，有没有学会！这些只有我爸爸才知道！”

我这才意识到，我伤害了她。徐子茜说完这话，突然开始猛烈地咳嗽，身体也有点抽搐。我见状不对，急忙抱着她下楼打算送去医院。小孩平时根本不让我近身，现在却没有反抗，被我抱在怀里像一只虚弱的小猫，急促地呼吸着。

刚打开大门，李医生正巧在门口。

“怎么回事？”

“我打算带她去医院。”

李医生制止了我，让我立马把孩子放平，做起了检查。还好他带了一些药品，及时抑制住了徐子茜的病情。一阵兵荒马乱后，徐子茜终于睡着了。

“最近的医院你开车过去也要几十分钟，万一孩子死在半路了怎么办？昨天沟通的时候不是还说孩子没问题吗？为什么今天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李医生腾出空来数落我，我确实没想到徐子茜会这么激动。说起来，这件事的确怪我，我不应该持续刺激她。如果不是李医生及时赶到，徐子茜也许真的熬不过这几十分钟。

李医生骂了我很久，看得出他确实对病人很上心。等他缓过劲来，又开始安慰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孩子太小，各方面都得上心。她这病，再拖也拖不了多久了，哪怕真发生什么，你也不要觉得是自己的过失。我知道你的为人，肯定已经尽力了。我刚话说得重了点，也是心急，你千万别介意。”

“没事，我以后自己多注意，还是得更小心点，这次多亏了你。”

我让李医生在客厅坐会，自己则去拿了点东西。

“李医生，这次叫你过来，其实是想问一下关于我的事情。”

“什么事？”

“池旭说我会梦游，我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照顾我们两年多了，知道这件事吗？”

李医生神色严肃了些，把手里的水杯放回茶几上，说到：“池旭确实跟我商量过你的病情，但我认为你的梦游症不是很严重，不用太担心。实在不放心，你可以吃点静心宁神的补品，安眠药要少吃。”

我很失望，他没有疑惑我之前为什么不知道，也没有疑惑池旭为什么会突然告诉我。

“你儿子也和我差不多大吧。”

李医生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转移话题，过了两秒才缓缓点头。

“我大二的时候就和家里断绝来往了，算起来，我有八年没见过我爸爸了。当时池旭说要找家庭医生，拿了好几个简历让我选，我选了你。”我看着李医生，说到，“不是因为你资历最好，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很想我的家人，我想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人会喜欢什么。每次跟你聊天，你说最近买了什么按摩椅，我都会给家里寄一样过去。看到什么适合你们用的，我也会买两份，一份给我爸爸，一份给你。”

“李叔叔，我不仅把你当成医生，更把你当成我的叔叔。”

“子鸣啊，你是个好孩子，我都知道。你爸爸就是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时间长了，他会理解你的。”李医生似乎也有点动容，毕竟我自己都快被感动了。

“李叔叔，池旭还说我有REM睡眠行为障碍，这也是真的吗？”

他似乎没有思考就准备开口，我把拿来的东西放到了他面前，是他儿子和别人妻子偷情的照片。

“李衍，22岁大学毕业，参加了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两年后考入市政厅。今年27岁就已经当上了市发改委政策法规科副科长，据说过不了多久就能转为科长，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光明。”我用手指点了点放在茶几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叫姜依，她丈夫是市发改委的主任，李衍的上司。要是他看到这些照片，你觉得李衍还能这么顺风顺水吗？”

“李钟浩，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这些照片就永远不会流传出去。”

李医生鬓角微微冒了汗，他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泄了鼓劲。

“王子鸣，有的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能说。如果你想公开这个照片就公开吧。”

“我知道池旭手里一定有更大的把柄可以威胁你，我本来也不指望这些照片起什么作用。你刚才的话只告诉我一个讯息，那就是你的确害怕池旭。”

李医生看着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

“其实我对我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感兴趣，你说了我也未必信。我就想知道一点，池旭有没有精神疾病。”我拿起茶几水果盘里的水果刀掂量了一下，“你可以不说，现在就转身离开。但下一秒，我就会这把刀捅进我自己的身体里。池旭只需要知道，我和你聊过天，然后想自杀。你大概比我更了解他的另一面，他是会报复我还是报复你呢？”

客厅的落地钟仍在摆动，滴答，滴答。李医生抽纸擦了擦汗，苦笑了一下。

“他有狂躁抑郁型精神病，但目前处于可控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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