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郑寒哲当晚没看完那场演唱会，便匆匆回了家。

倒不是因为接下来的表演节目不好看，也不是因为后来上场的三个Omega小鲜肉穿的一身红站在台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唱起来《难忘今宵》的架势，更不是因为周元在旁边和一个姑娘撩闲撩得烈酒味儿的信息素花里胡哨地四处乱窜。

而是因为，他有点儿被动发/情了。

按理来说，作为一个Alpha，而且是一个自制力极强、基本上无情无欲的Alpha，郑寒哲对自己的生理构造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平时在公司里少不了对他殷勤献媚的Omega，男女比例还打了个平手，到处乱飘的信息素跟地摊上卖的廉价香水似的，刺鼻又头疼。

因此他一向对Omega的信息素没那么敏感，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感觉，过于浓重的时候还有点儿厌烦。

所以也不怪公司大部分人认为他是个……莫得感情的Alpha机器。

可郑寒哲今天却因为一支他完全不认识的Beta的舞蹈给挑出了发/情的迹象。

他没来得及问一问周元那个十八线小明星到底是什么来头，连姓甚名谁都没搞清楚，就揣着一腔三十二年第一次才拥有的不能说的秘密，偷回了家。

Beta的信息素一向是很淡的，不会像Omega那么甜腻而活跃，所以郑寒哲在会场前排闻到的味道并不浓，约莫是深海的味道，有点儿咸，甚至还有一些若即若离，不仔细闻还差点儿闻不到。

他怀疑整个会场里是不是只有自己闻到了，周元似乎不大在乎这个Beta小明星，直接有一搭没一搭地撩妹去了。

但铁树不开花的郑寒哲还是起了反应。

来回洗了两遍冷水澡的郑寒哲窝在放了冷水的浴缸里草草解决了一次，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会场内深海漾着的味道。

不知道一个猛子扎进海里会是什么味道。

应该挺咸的。

衣服也会湿。

哦，那个男孩儿好像跳到最后，整个后背确实都湿了。

背部线条挺好看的，流了很多汗。

不知道咬一口上去会是什么味道，应该也挺咸的……

然后天马行空的郑寒哲一个猛子扎进了浴缸里。

七窍直接通了一遍冷水，冷得他当天晚上压根儿没睡好。

一闭眼全是幽深无际的海。

还是咸的。

第二天广告部经理去郑寒哲办公室送文件的时候，一推门，迎面扑来的空调暖气撞得他差点儿晕过去。他站稳缓了缓，就正好看见常年一身简洁西装出行的郑寒哲，肩上老老实实地搭上了一件棉袄。

广告部经理当即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阳光明媚，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屋外的日光跟不要电费似的往下烧着，一路都是穿着短袖吃冰棍的年轻人。

……哦，好像确实不需要电费。

广告部经理颤颤巍巍地把文件放在了桌上，壮了壮针眼大小的胆儿，试探性地问了问：“郑总，您是不是……冷啊？”

郑寒哲抽了抽鼻子，眼里隐隐有些血丝，脸颊微微泛起不正常的红色，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还好。”

还好？

那确实是还好，您这儿都快热成地球赤道了。

广告部经理继续把心里的针眼儿撑得大了些：“那……您不热啊？”

郑寒哲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还好。”

广告部经理：“……”

他们家老总不会得了什么绝症，什么感官触觉统统一夜之间上缴给阎王了吧？

脸色泛红、说话鼻音、眼皮甚至还有合上的趋势……

广告部经理发挥了自己常年在广告部七扭八拐的脑回路，越想越惊悚，直接自己给自己吓了一身冷汗，僵在郑寒哲办公桌前半天没动。最后郑寒哲忍无可忍地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经理，敲了敲桌子：“还有什么事儿吗？”

广告部经理勉强把自己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拐了回来，摇头道：“没……没了。”

“没了就去工作。”郑寒哲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他去。等广告部经理没挪两步，他又叫住了，“对了，今天下午把最后一次会议提前吧，我说点儿事。”

本来郑寒哲就有时不时开个小会的习惯，策划做的不好了便随便挑一天便把各个部门的管理人员拉到会议室集体接受他零下几十度的气压。有一回开会的最高频率是早中晚共三次，几个经理就差拿牙签撑眼皮的时候，郑寒哲居然人道地送了一桌的夜宵。

在场几位机关算尽的老油条压根儿没多想，等吃完打了饱嗝时，郑寒哲才幽幽地又打开了一页PPT：“夜宵吃完了，PPT也来份夜宵。”

几个经理的饱嗝堵在喉咙，差点儿没噎死。

至此，“郑总的PPT”成为了笼罩整个公司的噩梦。

但今天不一样。

以为郑寒哲要托孤的广告部经理一听到“最后一次”差点儿没跪下接旨，答应的时候都带上了颤音。

郑寒哲当然没发现。

于是不到十分钟，“郑总将不久于人世，拖病体坚持在工作岗位只为托孤，未来五年将上演腥风血雨的豪门恩怨与争斗”这种小道消息，迅速从效率极高、四通八达的广告部传到了各个部门办公室，设计总监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打开电脑设计哪种穿上葬礼的西装最好看。

因此直到下午的会议开始，除了郑寒哲本人，各部门的经理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克制而悲痛的。

郑寒哲还没搞清楚这些激光似的眼神里的意味，一向不怎么敢和他说话的助理姑娘破天荒地主动给他倒了杯茶，甚至还抖着腿多说了几句话：“郑……郑总，您要是生病了就多休息休息，其实不用这么忙……”

郑寒哲眼睛微眯：“你想休息？”

助理姑娘的腿更抖了：“不……不是，我是说您……”

郑寒哲转过身准备听汇报，眼神毫无温度：“放心吧，我休息你们都不会休息的。开始汇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