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喂药.5(1 / 2)
大庆还在她手上, 天子已然是那样了, 她万不能再害怕,不能再逃避,不能被那人打压的就这么轻飘飘的丢了江山。
脚下青石板铺就的宫道长长, 她一步一步走着心渐渐地沉定了下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都渐暗了下去,眼前的宫墙拥挤, 宫道也狭隘,西泠月这才发觉自己竟快要走到洒扫处了。
洒扫处……
脑中不自觉的便浮现出了那个憨实的少年,她渐停下了脚步。
她知道那个少年的心思, 他……应是喜欢她的。而近来她似乎也喜欢上了他,因为同他在一起,她总能感到安心,若是她的计划顺利,她同他也是有可能的。
但现在她这个样子, 又如何能再配的上他。
而且那个人那般权势熏天,她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中了,她更是不能再见他,拖累他了,需寻个机会送他出宫才是……
心里闷闷的难受,西泠月深吸了口气,转身往回走,虽然现下她身边不曾跟有宫娥内监,但难保不会有人监视,她不得不小心。
只是刚走两步,忽听宫墙内传来阵阵呼喝以及鞭子甩在皮肉上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是一紧,总怕会是那个少年,脚下便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
洒扫处又不是刑狱之地,他们私自打人,她身为天子,或是好奇,或是生怒,皆可以去看看……
这样为自己找着借口,西泠月脚下的步子终于又转了回去。
那朱红色的木门虚掩着,打骂以及甩鞭子的声音更清楚了些,却听不到被打之人的惨叫声。西泠月抿紧了唇,猛地推开了门,里面的场景让她心头钝疼又怒火中烧。
是三个太监正拿着铁鞭在死命的抽打一个人。
那人赤/裸着上身,被铁锁穿透琵琶骨缠在木桩上,壁垒分明的强壮躯体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低垂着头,被这般抽打在身上却一声不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突然冲进来,那三个太监察觉都停了手看过来。
西泠月心疼的厉害,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胆奴婢,他犯了什么过错,你们竟然敢在禁中滥用私刑!”
听到她的声音,被绑在木桩上的人忽然动了动,艰难的转过脸,道道鞭痕中,那一双浓黑的眼睛依旧,里面盛满了惊喜和灼人的热度。
她看的眼前瞬间模糊,待要上前,却被那三个太监挡住了,其中一个鹰钩鼻的太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狞笑道:“你是哪宫里的?竟然敢来管我们的闲事!莫不是也想同这小子一起吃鞭子啊?”
这群无法无天的奴婢!西泠月怒极:“大胆!朕在此,你们竟还敢口无遮拦,这是欺君罔上,罪无可恕!你们管事的在哪儿,叫他出来!”
“御驾?”三人大笑出声,那鹰钩鼻往她身后看了看,讥笑道:“有谁能证实你是皇上,就凭你那张脸吗?哈哈哈……别是什么小鬼竟敢冒充圣上吧!”
他们分明是知道她的身份,故意如此欺辱她!
西泠月紧紧攥着手心,只静静的看着他们扬鞭靠近。
谁都没有发现被锁在木桩上的人动了起来,怒吼声起,西泠月看到那三个太监身后扑过来一个人影,是那个少年,他竟然挣脱了铁索,身上的肌肉绷的像铁条子,大喘着粗气,像拼尽全力一搏的猛兽。
他力气又大,那三个太监不防备被他扑倒在地,他也不管其他人,只是骑在那个讥笑西泠月的太监身上,斗大的拳头死命的往下砸。
剩下的两个太监终于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往他身上抽鞭子,见怎么也拉不下来,一个竟退开了。
西泠月这才发现旁边竟然还有烧的红彤彤的烙铁。
她脑中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去过去拦,打闹太过混乱,她又全然不会躲避,过来的时候鞭尾就要扫到她。
少年虽然在揍着底下那名太监但却一直注意着她,她一过来他立刻就察觉到,再顾不得那太监,飞身过来将她虚虚的护在怀里。
“嗤……”
少年闷哼一声,有皮肉烧焦的味道,西泠月只觉心都不会跳了,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三个太监用铁链铁鞭锁住了脖颈一直往后勒。
她就像窒息了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住手……住手!我去找薄闻机,去,去找摄政王,我去找,你们不要动他,不许动他!”
提及摄政王,他们果然停了手,少年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有血滴滴落在地上。
西泠月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全身颤抖的看向站在旁边的那三个太监:“我……朕若是回来,见到他身上再多一个伤口,朕就是拼死,也必定要诛杀你们九族!”
单膝跪在地上的少年,头微微动了动却都已经抬不起来了,西泠月只觉眼前不断的模糊,她忙抬手胡乱擦擦,迫使自己笑了笑:“没事的云间,你等我下,我去去就回来,你等我……”
说完也不敢再看他,拼命似的往外跑。
*****
西泠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尚书房的。
那人正歪在洒线绣蜀葵荷花五毒纹经皮面的引枕上看折子,金镂空葫芦式的香熏袅袅,同洒扫处的惨烈是天壤之别。
西泠月闭了闭眼睛,整理好心情:“叔父……”
他头也没抬一下,只是缓缓曲起了一条腿,痞气十足却又莫名的雅致贵气,似没听见一般,修长的手指缓缓翻过奏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西泠月又往前走了走,再次唤他:“叔父……”
他依旧没有抬头,金黄表皮奏折掩着半张脸,□□的一管鼻子上,凤目低垂,无比凉薄:“圣上方才不是还避我如蛇蝎么?怎么现下竟自己贴了过来?”
西泠月咬了咬嘴唇,不想同他打擂台,直接开门见山:“我过来,是想请叔父放了西云间。”
“西云间?”他往后错了错牙,这才抬起脸,看见面前站着的人儿却是微怔了下。
西泠月见他目光落在自己的胳膊上,顺着一看才发现朝袍上竟有丝丝血污,应是那少年护她的时候沾染上的。
她心中更是阵阵抽疼,正待再要求,摄政王却已经坐了起来,伸手:“过来。”
她有求于他,西泠月不敢拒绝,走到了他跟前。
他从袖筒里拿出一方整洁的青帕,慈爱长辈似的给她擦着脸:“我的月儿这才不再我跟前几时,便脏成了个小花猫儿……”
西泠月不敢躲,也不敢搭话,他又问道:“月儿说的西云间,可是你那个被罚去洒扫处的合意内监?”
西泠月嗫嚅了下:“是……”
摄政王脸色依旧温和,为她擦脸的力道也依旧柔和:“那月儿定是为了这个合意的内监才弄成这样的吧?”
他虽表面温和,但经过这么多事情,西泠月虽然依旧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但也知道最不能相信的便是他那笑,那温和,那假模假样的慈悲!
她小心斟酌了下才含糊道:“那些人在滥用私刑打他,我害怕……”
“叫我的月儿害怕,那他们就都该死……”他扔开手中的帕子,轻描淡写的判定了别人的生死后,那只修长的手又移去了下面,要解西泠月领子上的盘扣。
西泠月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脖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摄政王的手悬在空中也不收回去,就那么看着她。
西泠月牙齿都在打颤,对峙半晌,终还是放开了手,又重新走到他身前。
他便继续解她的盘扣,将她外面的朝袍脱下来,又开始松自己朝服上的革带。
西泠月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内袍,攥的骨节发白,忽然身上一沉,瞬间被馨香笼罩,是他脱了自己身上的朝袍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怔了下,抬脸,正望进那双深邃柔和的凤目里,她头一次没有避开:“大哥哥,你放了西云间吧……”
那双深邃的凤目微怔:“大哥哥……”
他又重复了一遍,缓缓勾起了嘴角,目光落在了她的胸口上:“月儿既已唤了我大哥哥,那我早上提过的束胸该当如何呢?”
西泠月唇色惨白:“都听大哥哥的。”
“都听我的……”他忽然笑出了声,抬手缓缓抚摸着她的脸颊:“我的月儿这么好看,便该着红妆,带钗环,束鸾带的,不若,把西泠洲接回来吧,我就可以天天见月儿穿红妆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