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有个邻居,他叫果子。”(1 / 2)
还好方佑下一秒就回魂了,没直接晕过去。
高明穿了件铁灰色呢大衣,松垮垮挂着条深灰色羊绒围巾,总体看上去颇显冷硬。方佑此时被他圈住,才察觉冷冽中夹带的明显温度。
好暖和啊……
人群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安抚高影帝和方佑的、帮着抬画找支撑的……乌泱泱一堆脑袋里,高明慢慢压低重心,最后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将方佑尽量放平,同时用手护住他的后脑勺。
“地毯!拖块地毯来!”
“救护车马上就到,高老师你别急啊……”
“哎呀,这血怎么越流越多了!”
方佑只觉得凉,自己此刻仿佛成了一截四通八达的水管,有股莫名其妙的冷水就这么沿着经络流窜,凉意很快就遍布全身。
“柚子……柚子……”高明的声音很低很沉,压抑着急切与不安,“别睡过去了柚子,看着我……你在抖吗?很冷吗?”
方佑又被搂紧了些。
他开始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了,眼神飘出去,落在那幅巨大的《侠影迷踪》上。
这是他第一幅独立完成的巨幅油画,那时候家已经开始了分崩离析的前奏,他天天躲在颜料堆里,每点亮一盏哥谭市的灯,就给自己内心加一份希望的筹码。
可惜……
高明还在跟他说话,他觉得有点羞愧,应该给点儿回应让人安心才对。
于是方佑扯了扯影帝的衣袖子,在对方俯下身时,轻飘飘地说:“你怎么印堂发黑啊?”
高明:“啊?”
方佑喘匀了气,说:“我觉得就是你……害我这么倒霉……小时候……也是……”
高明顿时哭笑不得:“那点小事还记着呢?这么记仇?”
高明借住方家时,曾经带着方佑各种造作,两人一起从工地外墙上摔下去吃一嘴泥,也一起用生日蜡烛烧着了家里的报纸堆,还一起丢过钱、摔过跤、误入过鹅窝……
但方佑可能说反了,光看分开后两人不同的人生际遇就该知道,倒霉的大约不是高影帝。
门外响起救护车的笛声,人群让出一条道,方佑很快被抬上担架,高明自己走不开,叫了工作室里的同事跟着救护车去。
方佑对之后的事情没太多认知,毕竟伤的是脑袋。
再清醒是几小时以后,天都擦黑了,后脑勺还是隐隐作痛,胳膊肘大概也磕到了哪儿,青起一大块,碰上去就是一阵剧烈的刺痛。
方佑这里摸摸那里动动,猜测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最后疑惑停留在了脑后。
他此刻还没能挺尸起身,干巴巴躺在发潮的病床上,总觉得……后脑勺受伤部位贴着枕头的触感不太对……
这时房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姐姐,哦不,从成熟的打扮和干练的气场来看,应该算大姐姐。方佑记得在上担架前高明的话,这人是高明的经纪人。
“经纪人姐姐……”方佑开口说话,一阵子没喝水就成了破锣嗓子。
眼前这位长腿肤白五官立体的大姐姐一笑:“叫我艾达吧,医生说你大概快醒了,我就去外面给你倒了杯温水,正好喝。”
说着,艾达把插了吸管的温水递过来,给方佑润嗓子。
方佑喝了几口就迫切想知道自己的脑袋是怎么了:“经……艾达姐,我的头……”
艾达笑得有点儿不厚道:“轻微脑震荡,缝了针。”
方佑想了想,问:“缝针……剃毛吗?”
艾达点点头。方佑默然了。
就说好像头皮和枕头之间应该还存在另一样东西,原来是缺了头发……
艾达掏出块随身小镜子:“哝。”
方佑扭动脑袋照了一番,心如死灰。原本齐肩的头发现在还是齐肩,没的是受伤部位那一小块。
给他剃头的不知是哪位仁兄,还非常少女心地挖出了一块爱心形状。
艾达说:“高老师今天要出席发布会,明天一早得赶去瑞士,他说今晚会过来一趟,看看你。”
方佑静静躺在床上,像一条死去多时的鲫鱼。
来呗,看呗,不就是秃了嘛。
艾达看上去很忙,一边跟方佑说话,一边两手拿了两个手机,左右开弓疯狂戳着屏幕,过了一会儿又在椅子上坐下,掏出块苹果放膝盖上,盖子一打开,开始办公。
虽说方佑问的事情艾达一律第一时间做出了答复,但看她这么忙,方佑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期间医生又来了两回,送他去做了个脑部检查,跟着做了些治疗。
医院的晚饭不咋地,艾达给他从外面买来了清粥小菜咸鸭蛋,方佑感激涕零,又对生活重燃了(那么一丁点的)信心。
夜里,高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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