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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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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倦手臂内侧的刺青藤蔓开始一点点落痂,刺青的样子慢慢显现出来。

几乎没有在太阳底下奔跑玩闹过,肤色很白,白到袖子卷起来露出一节纤细手臂,内侧的皮肤又嫩又薄,皮下淡青色的血管脉络一清二楚。大片雪白的肤色把大片的黑色刺青完全凸显出来,从手腕里侧在白皙的皮肤上一路蜿蜒攀绕,带刺的荆棘预兆生长,把言倦的手臂紧紧缠绕起来,形态极其扭曲,却有又一种另类的美感。

护士给言倦打针上药,忍不住往他手臂上偷偷看,在他们眼里言倦手上这个文纹身充满了诱惑暧昧的意味。

对于顾衾安和言倦的关系,别墅里的人都心照不宣,偶尔私底下也会忍不住提起。要么语气暧昧,要么直接红脸,还有的说什么什么时候去房里给言小少爷量体温,一不小心撞见顾先生把人抱在怀里亲……,当时那样的氛围,光是看都看得的面红耳赤。

从那天晚上宴阁回来言倦哮喘再犯后,顾衾安就也没有离开过别墅。公司现在有沈晏,需要顾衾安签字的工作文件定时会送过来,公司重要会议用视频的形式召开,沈晏主持,顾衾安开双向旁听,需要的地方再进行补充。

看现在这个样子,顾衾安今年似乎没有回江京市的打算。

往年除夕过年,顾衾安都会在江京市。不仅仅是融域,江京市顾家本宅也需要他这个说话做主的露个面。

京江京顾家,背景庞大,背后关系错综复杂。顾衾安父母已经不在,但是还有一些叔伯,面子上总要应酬应酬。只不过往年那张除夕宴那张桌上,都是怕顾衾安的比盼顾衾安的多,对顾衾安有所求的比对顾衾安有所益的多,但是每年除夕顾衾安还是排开工作,特地拨冗去吃这顿饭。

无论好坏,毕竟礼数终归是个礼数,他们在一天,顾衾安这个做小辈的就会为父辈做圆满一天,

这些年安安分分,也算是稳出了一个相安无事的局面,直到十二月——

一直待在顾衾安身边的白霖突然被调走,没有涉及核心,但是足够惹眼。顾衾安这个人看着外表文雅无害,场面上他比谁都做得的漂亮,实则骨子里狠心狠手辣。

白霖这次出事,所有人都以为顾衾安会借此机会彻底下手拔掉眼中钉,毕竟融域董事会里就坐了好几位,但是顾衾安没有。反倒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司突然宣布身为最高决策者的顾衾安休假,公司一切事务暂时由沈晏代理主持。

顾衾安这个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人往往对未知的事情更加害怕,更何况他们怕惯了顾衾安,顾衾安越是不动声色,他们越感到惶惶不安。

沈晏受聘于顾衾安为公司做事,稳定公司是他的工作之一,况且公司的人也都是人精,各有门道,风声总能探到些边——最重要的是顾衾安无所谓。所以面对旁敲侧击,沈执行官也就没从前那么密不透风:“顾总家里人生病了。”

这句话一出来,简直让全公司高层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顾总从来不在公司提私事,而且沈晏从属于顾总,想必顾总真没这个意思,为了安稳人心这才让沈晏松的口。

沈晏说的的确就是实情,接到景山后这段时间,言倦的身体状况虽然说有好转,但是低烧一直反反复复,而且自从那天在车上突发哮喘后,这段时间哮喘开始频频发作,几乎每天都在打针。

言倦有严重的哮喘,十几年的病史,缺血缺氧连带心脏受累。哮喘这种病很难根治,只能养,以前他爷爷奶奶处处小心,不怎么让言倦出门。

其实原本近两年,在顾衾安的强行干预下,说实话言倦的哮喘好了很多,算下来这一年半都没有复发过,连医生也说算是进入了平缓期,如果能够继续这样好好保持下去,不是没有好的可能性。但是这一次突发,一发就不可收拾起来。

半夜、凌晨是哮喘的高发时段,言倦几乎每到半夜就开始咳,咳得整个人压根没办法坐直,艰难弓腰撑在床上剧烈咳嗽,胸腔缺氧,呼吸开始紊乱。幸好夜里顾衾安在言倦旁边,言倦一有什么动静,睡在旁边的顾衾安都能第一时间发觉并且采取有效措施。

哮喘是一个会让病患特别痛苦的慢性病,每次发病那种窒息逼近的感觉十分可怕。每次哮喘复发,言倦一边喘一边害怕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瑟缩,那种慌乱、不安、焦虑的情绪铺天盖地压身而来,他必须用尽全力呼吸,生怕夺不过这一口空气他就要死掉。

没有人喜欢生病,病痛能通过时间慢慢消磨一个人的意志与自信。言倦本来就话少,现在一天几乎不说什么话。吃饭睡觉打针吃药,除此之外就是一个人看书写谱,大多数时间都是静默。等到晚上,等言倦在床上沉静入睡,等夜深人静,听见另一边的呼吸趋于平稳绵长,顾衾安伸手把独自蜷缩的人捞回自己怀里时,还是真切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言倦有多么单薄纤弱。

虽然早在景山这里买了房子,但是顾衾安来长陵市一般都是直接往言倦的老宅子那儿去,没有在这里久住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空空搁置着,平时几个园丁打理花房。自从住到了景山,起床后的闲暇时候,顾衾安会去花房转一圈——他养的百合打了苞,时时去照料。

*

*

这天,顾衾安从花房回来时,言倦已经醒了,正站在落地窗那里,布满雨痕的落地窗如同一幅雨幕,他的背影修长纤细,冷清的气质和窗外的晦色融为一体。

像从前一样,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他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家里那扇窗前,远远隔着玻璃仰望四方的天。

他是个病人,困于多年的呼吸疾病,很多同龄人能做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大忌,他连最简单的奔跑都是不被允许的。而最重要的是,言倦一直和他奶奶祖孙两个小心翼翼地相依为命,而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里,他和奶奶再也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意外与失去,因此,那面窥探外面世界的窗户就成了言倦的全世界。

“怎么一直站在这里?”

一道声音在身后陡然响起,言倦这才回神,还没回头,垂在身侧的手先一步落入身后人的掌心。

顾衾安握着他的手,掌心裹着他骨节细弱又冰冷的手。言倦体温一向偏低,常年手凉,即使现在卧室里温度调到了最高。

手被握住的那一刻,言倦下意识挣,可等意识到是顾衾安后,他动作一滞,没一会儿紧力的手在顾衾安掌中一点点松弛了下来。

顾衾安感觉到他犹豫后选择的顺从,他低头看他,而与此同时,言倦已沉默地把注意力转回到窗外。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的视线好像一直凝在窗外某一个点上,顾衾安看着他静谧专注的侧脸,两扇睫毛微微扇动,一闪一闪,这好比桥上风景,人与景色同样耐人寻味,顾衾安忽然想看看是什么风景让他这么认真着迷。

顾衾安循着他的目光往窗外看去。

阴雨天,窗外颜色晦暗,大片大片的雨,别墅庭院一切照常,大门外就是园区的绿化,栽了好些树,一场雨连绵打下来,常绿的树被风吹落树叶,园区湿漉漉的路上掉了好些叶子。

什么都没有,但是顾衾安依然问他:“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刚刚推门也没听见?”

“……”顿了顿,言倦开口,“一只猫,已经走了。”

“猫?”顾衾安疑惑,不过随后又说,“大概是溜进园区的流浪猫,下雨了找个地方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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