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债（1/2)（1 / 2）

Ⅲ.时间债

谈恋爱，打变态。

第一天

瞬和罗瑞亚，超级英雄和新晋通缉犯，肩并肩背靠背胳膊连着胳膊——挤着，坐在一张汽车坐垫上。两人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麻木。

两人脚下的一小片标准的圆形空间，是汽车内的防滑地垫，圆圈外面却突兀的变成水泥——他们从原有的空间被剥离，就像一块蛋糕被挖出来，扔到地上。此前，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腿有多长屁股有多大腰背有多厚，直到现在被关在一根试管里。

他们出不去，外面夜晚的冷空气、码头潮湿腥臭的水汽、冰冷的月光却随着夜风肆意流淌。瞬感觉到身边人在发抖，这家伙只穿了一件衬衫，小腿缠着带血的布料，光着脚，凄惨无比——最外面的大衣还是这个义警的。尽管如此，罗瑞亚也没有和瞬说两句话的意思。

但这不是重点。

“唔！啊！啊！唔！妈妈宝贝艹！啊！”

瞬：“……”

身后的木板屋里不断传出男人哲♂学的呻吟，还有肉｀体撞击的啪啪啪。也许还有什么小道具。当事人有着雄健的体魄和嗓音。而且持续了有点久。事实上，很有点久。瞬借着月光数完了袖口的针脚时，他们在操；翻过来，再数一遍时，他们也翻过来操；翻过来，再检查一遍时，他们还在继续。

超级英雄板着脸，用堪称凶恶的表情掩盖自己的不自在，尤其是身边还坐着罗瑞亚，后者传递的体温烫的他嗓子冒烟，血液发冷。他想抽烟，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尼古丁，只有烟草才能挽救此时的尴尬氛围，烟草可以拯救一切焦虑，可以拯救世界……但是他没有火……没有打火机。没关系，他还有着动量操控的超能力，别说点个火，人工发电都可以，但此刻这也失了效。

瞬的左腕扣着英雄协会特制的手铐，十几根扎进肉里的人造神经纤维干扰者一切超能力的运行。手铐的另一端扣在罗瑞亚手腕。两端都是瞬亲自扣上的。钥匙消失在时空流中。或者说，他们卡在这个空间中，瞬要承担至少一半的责任。

他只能无可奈何仰头，看月亮，舒缓数针脚数到发涨的眼睛。

屋内的两个男人终于停止了哲学交流。一阵碰撞摩擦声后，一个人拉开门走出来——他们困在这家伙的后院里——月光足够亮，他清晰地看到两个陌生人挤挤挨挨地坐在他的院子角落。

“你们……”他一愣，瞬刚准备解释，却看到他的手上拎了把斧子，黑红的血成股流下，瞬后才发现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飞溅的血点子。

那人的脸扭曲起来，带着未散的戾气，豺狗一样粗短多毛的脖子梗着，观察着，很快他就发现了两人被困的窘境，于是他稍微靠近了些，然后他看清了瞬的脸。

黏腻阴鸷的视线一寸寸的，从瞬紧绷的小腿到结实的小腹，从撑满衬衫的胸肌到硬朗的面容，越来越过分。他的裤裆鼓起来，斧头上的血黏腻腻的顺着刀刃滴到他的鞋面。

瞬竭力压下像个女人一样抱胸尖叫的冲动，他集中精神观察着男人的神情和斧子的细节——滴着血，动物？还是人？——超级英雄的职业素养逼着他转动脑子判断眼前人是否在犯罪。他问道：“先生，这是什么血？”语气是尽可能的平静，只有身边人才能发现他的肌肉硬的像铁。

只可惜罗瑞亚对发生了什么漠不关心，始终沉浸在自己世界——自从瞬在码头逮捕了他，他就一直这幅死人样，不抵抗，不交流。不过现在，瞬倒是很庆幸这一点，被犯人看到自己被视奸实在有损他的尊严，足以被划为人生污点了。

虽然不厚道，但瞬还是心里吐槽不已：一般人看也是看罗瑞亚这种金发碧眼阿多尼斯一样的美青年吧，视奸一个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的是什么鬼……

男人粗喘几声，抬起执斧头的手擦抹脸上的血迹。瞬拒绝看他湿透的裤裆。

好吧，这是个死基佬。不是一般人。

“谁的……啊……一个讨人厌的处`女，却有着美妙的血……呵呵呵……”男人干脆放肆的把手伸进裤子，嘿嘿地笑着。

更棒了，还是一个变态。

这个变态死基佬用斧头劈砍那道空间壁，当然，毫无作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瞬发誓不用超能力外加拖着一个人他也能一脚踢爆这个混蛋的狗头。

“你砍了人？对方死了？”

“嘿嘿，死了没……那个讨厌鬼——”话音未落，他的脸突然如同橡皮泥一样拉长变形，不仅是他，周围的环境也一同拉伸。他的尾音也随之消失于洪流中。

空间在扭曲。就像他们被困在这里时一样，再一花，眼前又是一轮月亮。待一切落定，瞬伸出手，依旧是被阻拦着，空间隔断没有消失。不仅如此，之前给罗瑞亚的外套也回到了瞬的身上。他看向身边人，果然，青年浑身湿透了，衣服上满是泥水，就像在雨天里摔了一跤一样——一切又回到了二十四小时前，他们刚刚被困的时候。

罗瑞亚轻声说：“时间债……还未偿完。”

就像一盘磁带，他们被困在这一天里，翻来覆去，并且是“只读”状态，无法改变他们这个小空间外的任何事。

而这一切的发生得转到二十五小时前，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

二十五小时前、五月十五日，码头运输口

瞬把罗瑞亚押上车，后者不反抗，木然如人偶，和刚刚那个神情激动、嘶吼着痛哭的人判若两人。他的小腿因为枪伤痉挛着，血流如注，但他并不在意。

几分钟前，这个青年远距离射杀了通缉犯“魔女”，而后者当时正在与超级英雄们谈判。这一枪直接断掉了关于狂欢会的最直接情报。瞬简短地向英协汇报了情况，他被告知：绝对控制住这位狂欢会的以撒，等待调令。

这个发展简直莫名其妙。侦探花了三个月终于找到了这个邪教的头头，却因为一些压力无法直接逮捕；在混乱的暴动发生十三天后，英协终于成功发布了通缉令；经过长达半年的相互试探、摩擦冲突，英雄和伯劳都精疲力尽后，魔女才同意了谈判的要求。

结果，一颗子弹彻底摧毁了一切。审判、调查、研究统统成了泡影。

你花了两百多天追逐那只咬了人的野狗，你发现了它的踪迹，你布下了陷阱，你联系好了受害者、受害者家属、新闻媒体、动物研究员保护者甚至是律师，然后在你的眼皮底下，这条狗被另一条狗咬死了。

“打狗者获奖一百万”的标语还贴在墙上。

而另一条狗甚至不是野狗，是因为你们的失职早年走丢的一条小贵宾。

零度——被派去谈判的英雄，回想着罗瑞亚的案底，叹道：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

罗瑞亚是曾经的国家英雄“黎明”的儿子，后者殉国，死后还因为流言名声狼藉，英协多少于心有愧。这小子除了引爆自家屋子——当时他未成年——以外，没有任何可以查实的案底，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魔女的棋子。

暗杀他的人都死于“意外”，也因此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律师都能轻易帮他脱罪；黎明的儿子的身份让英协不能轻易判他“配合研究”。

明面上的监控，实则暗地拘禁。瞬知道，英协没有其他办法了，只会也只能这么做。

罗瑞亚单手被拷在车上，低垂着头。他太年轻了，如果没有魔女，他也许还在上大学。一个有着一手好牌的人，把自己玩成一个“终身拘禁”的下场，瞬只觉得可笑又可惜。

耳机里传来零度的指示：“瞬，你检查一下以撒身上有没有伯劳的徽章。狂欢会有个传送能力的家伙，需要那个指示物当坐标。”

因为这个，他们无数次与狂欢会的人擦肩。

瞬问青年：“你身上有伯劳的徽章吗？”

罗瑞亚僵硬地扭头，浅金头发起伏了一下，竟然真的从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鸟纹章。

瞬：“……”

这么听话的吗！身为犯人的自觉呢！你有没有刚刚杀了人的自觉啊小哥！

青年默默地举了一会，见瞬没有反应，又把他塞回口袋。瞬眼见这在他收手的那一刻小鸟徽章似乎发出白光——

“……别让以撒跑了！”耳机里零度的声音沙哑而沉重，立刻反应过来，瞬动如疾风，几乎要用上超能力，一把抓住罗瑞亚的肩膀，同时把原本扣在车上的手铐反锁在自己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