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杏酪（2 / 2）

“他从小就不像个贵族，”女人微微勾起嘴角：“他母亲是个华国的画家，但是很早就去世了。瑞波遗传了她的样貌，和公爵的一双翠色眼睛，长得就像个洋娃娃一样可爱。他常和家里的画匠混在一起，弄得那漂亮的小脸儿和小花猫一样，要女仆给他洗很久才洗得干净。长大一点，又忽然爱上歌剧，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非要跟着歌剧团满城跑，和演艺人睡在一处，为这事，没少挨公爵的骂。我丈夫也因为他的做派和出身，很是看不起他。”

“他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心地很善良，”她说：“庄园里有他最爱的一片玫瑰花丛，他有时候去修剪照料，总不忘了给我带回来一束带着露水的玫瑰花。每次演出回来，都会带些小玩意儿给我的两个孩子。周末在家，还同孩子们一起做些小点心。”

宋慕芮低声道：“他是太善良了。”

“可是，”女人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有一天，他忽然就去世了。我丈夫对此只字不提，只等到去参加他的葬礼。”

“那天，每个人都别着一朵他最爱的红玫瑰。”

女人忽然顿了顿，琥珀般的眸子中盈着泪，显得有些忧伤：“那天晚宴，有一道他爱吃的华国点心。”

“然后呢？”宋慕芮轻声问道。

“然后呢？”女人茫然的问道：“我记不太清了，然后呢？然后呢？天黑了，烛火，谁熄了烛火？我的孩子们，他们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们了……”

“我知道了，”宋慕芮笑了笑：“那道点心，很重要不是吗？请您稍等。”

罗芮白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只是看着那女人悲伤的眼神，不忍心的安慰道：“那个，您节哀啊……”

那女人却像听不到他说话一样，怔怔的端着茶杯沉默着。

“芮白，”宋慕芮柔声道：“来帮帮我吧，家乡点心，相信你会得心应手。”

“我？”罗芮白指指自己，凑过去对宋慕芮小声道：“你搞错了吧……我演戏哪有空做饭啊，根本没学过，包个饺子就是我的极限了……”

宋慕芮却只是笑笑：“杏仁，糯米粉，冰糖，桂花露——要买到这些东西可真不容易。你来做一碗杏酪吧。”

雪白的杏仁放在石臼中舂碎，加入牛乳滤汁，再和入糯米粉，在小锅中咕嘟咕嘟的熬……

亲人，如同杏仁碎，被迫用糯米粉黏在一起，在一口锅里慢慢熬，或许最后能得到香甜的乳酪，稍有不慎，就变成焦糊的苦水。

当记忆遁入云雾，滋味和气味就成了一抹光，影影绰绰照向遗失的过往。

杏仁微甜的清香氤氲开来，罗芮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醉了。

那种柔软如酪的氛围，是怀念已久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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