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它们不再只是莫名而新奇的组合，不再被封闭噤声，终于对外开放。灯光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将它们的神秘豁开口子，楚青认真地唱着它们，不同于个人的浅唱低吟，而多了些东西。绿色的荧光在黑暗中连成线，随着轻缓的旋律摇摆，李笙仰着头，将她收入眼底。楚青的每一次拨弦，每一次情深处的闭眼和停顿，都牵连起她心底的百种情绪，神摇意夺，无言地浩荡，最终又因温柔的歌声，回归于温柔的心念，她想，我的女孩，我为你骄傲。

她知道楚青每一首歌的唱法，知道它们背后所有被理解和不被理解的意义，知道它们为何被创作出来——有些甚至以她为旨。于是李笙在台下，看着如有万丈的光在楚青背后灿烂绽开，不自主地与有荣焉。这里所有的人都为她而来，所有的感动都因她诞生。最后楚青鞠躬，喘息着说：“谢谢你们。”

这是她的第一场演唱会。场地不大，来人不多，但都真心爱她。有一个激动到破音的女声从不远的后排传来，清晰可闻：“楚青！我爱你！”

然后是善意的起哄，嘈杂的附和：“我也是！”“楚青！楚青！”李笙靠在了椅背上，她也悄悄地跟风，自负地想：我比她们都爱你，楚青。

楚青的轻笑被话筒扩散，散成耳边的涟漪。她好像是看向了李笙，但又像是在看所有人。她郑重地说：“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们。”

曲终人散，晚风凉薄。李笙戴上口罩和帽子，总算挤出了场馆。她迅速钻进车里，打开暖气，拿出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大号一本正经地祝贺，小号疯狂啊啊啊啊啊，行云流水。很快，电子屏幕催眠出困意，她就转头看向窗外。车窗模糊，街边彩灯的斑斓映在上头，飘渺得仿佛抽象的画，又很像歌。李笙回忆起，就是在这辆车里，那时天空蓝得晴朗，楚青借了几分晴天的清爽和勇敢，首先握住了她的手。气氛太暧昧了，暧昧到这个动作不能用除爱情以外的词语来解释。

之前她们本来在讨论去哪儿吃饭，讨论着讨论着话题就偏到了楚青高中时候暗恋过的女生那儿，李笙不是滋味，试探地问道：“啊，所以你的那首《因为有你》就是为她写的吗？”

楚青说：“嗯……有点复杂。我当时只是有了要写的想法，但……停下了。”

“为什么停下？”

“因为写不下去词。因为有她，然后呢？其实也没什么变化。所以我写不下去了。”

楚青没有化妆，素淡清秀，卫衣色彩明朗，最纯净的云朵都在她的眼中。李笙似有所感，心脏狂跳，她假装云淡风轻，接着问：“那你后来是为什么能写出来了？”

她看见楚青轻叹口气，神情复杂如若解脱，仿佛终于等到了铡刀落下。楚青握住李笙的手，回答道：“因为有你。”她一鼓作气，不做不休，破罐破摔，情急之下微颤地清唱：“因为有你，石头是柔软的鲜花……因为有你，世界成为我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