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徐珩不知道要不要跟人搭话，他发现这个男人虽然外表很邋遢，但是身材高大，看起来很健壮，跟他自称的“老”完全沾不上边。

他没穿书院特制的服饰，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书院的学生，所以那乞丐又问了一遍，“你是来找人的？”

徐珩点了点头，“是的。”

乞丐走近仔细打量他，道：“看你面带倦色，一定是饿了。你来的可真是时候，那些穷酸学究们正在后面议事，咱们偷偷去后院厨房，拿点东西吃。”

说着伸手就去拉他。徐珩看一眼对方伸来的脏污的手掌，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然而乞丐手上跟风带水似的，分毫不错地抓住了他手腕，然后兴冲冲地拉着他向后院方向走去，“来来来，跟我来。这书院的厨子做的三杯鸡味道真不错，老乞丐我吃一顿想三顿，趁他们现在不注意，咱们来吃个痛快。”

“你……别抓着我，”徐珩挣着手腕道：“我又不认识你，快点放开我！”

乞丐手劲半点没松，只道：“老乞丐我道上诨号是漠北黑风丐，听说过吗？”

徐珩发现怎么也挣不脱之后，就不再尝试了，老老实实答道：“没听说过。”

乞丐脚步一停，然后咳了一声，说：“真是不谙江湖事的书呆，老乞丐我的大名都好几十年没用过了，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难道他在江湖上很有名？他想着，口中答道：“徐珩，字持之。”

乞丐嘿然道：“读书人就是讲究，还有字。哪里像老乞丐我只得一个莫鸿秋。”

“莫鸿秋？”

“正是乞丐我。”

莫鸿秋似乎对野苹书院很熟悉，轻车熟路地把他拉到了厨房里。让徐珩讶异的是厨房竟然也没有人，难道也是去议事了？什么事要把厨子杂役也叫过去讨论？

不过这倒是正好便宜了那个老乞丐。徐珩看向一进厨房就开始东翻西找的莫鸿秋，眼睁睁看着乞丐把锅盖打开，那只脏兮兮的手直接伸进去拿起一块肉，迅速地丢进了嘴里。

徐珩眉头大皱，忍不住道：“你吃东西前都不洗手吗？”

莫鸿秋吃得津津有味，漫不经心地说：“洗什么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他回头，笑嘻嘻道：“已经入味了，你要不要也尝尝？”

徐珩马上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乞丐也不在意，转头专心吃东西去了。

徐珩在一边看了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乞丐在一块，现在重要的是找到欧阳鄞先生才是。想到这他脚下一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莫鸿秋又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管你要找谁，他们现在都没空理你的。”

徐珩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莫鸿秋直接把沾了油的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看到徐珩不忍直视的表情，反而洋洋得意起来，“因为让他们全部聚起来讨论的问题就是我带过来的。”

徐珩有心想问个详细，又怕贸然发问会惹上麻烦，只能把话憋在肚子里。

反而是乞丐等了一会没听到想听的话，先奇怪起来，“你怎么不问我带来的是什么问题？”

徐珩憋了憋气，还是没忍住跟着问了：“是什么问题？”

莫鸿秋“嘿嘿”笑了两声，“我告诉他们书院的院长，这两天会有人来袭击，他们如临大敌，可不得赶快集合起来讨论对策？”

对方说话时两根眉毛活泼跳动，好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徐珩皱着眉质疑：“你怎么知道有人会来袭击书院？”

“我当然知道。”车轱辘话又走了一遍，莫鸿秋觉得有趣得紧，接着又爆出惊人言语，“两天前潜入国子监闹事的正是乞丐我。”

“什么？”徐珩心下微跳，强行控制住语气，“你不会是逗我玩的吧？”

吃过了一回瘾，莫鸿秋重新把锅盖上，拍了拍手，“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看他神情不像作假，徐珩心里已经信了几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乞丐摇头叹气，“欠人的人情帐，总是要还啊。”

“所以你去国子监作乱是为了还人情？”

“当然。不然我有这闲情还不如去帝宫膳房偷几道菜吃。”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提前通知书院呢？直接袭击不是更好吗？”

“真是书呆，说了我只是还人情，袭击书院这事已经交给别人了，我傻了才会白白帮人做事。而且我和书院的一个老家伙有那么一点交情，正好我又谗他们的三杯鸡了，就大发慈悲透露给他们知道咯。一顿三杯鸡换一个消息，他们也不亏啊。”

“京城不是已经戒严了？”

莫鸿秋哼笑道：“你以为京城这城墙，拦得住真正有本事的人吗？”

徐珩沉默了，要是拦得住，莫鸿秋也不会袭击了国子监还能在这里谈笑风生了。

“最后一个问题。”他望着乞丐的眼睛，“为什么把这事要告诉我？”

“你放心。”莫鸿秋伸手想拍他的肩膀，结果徐珩吃过一次教训，这回直接迅速退到了厨房门外，见他躲那么厉害，乞丐也不强求了，“我没什么阴谋，只是看你顺眼。”

徐珩张嘴，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一声警惕的询问。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徐珩回头一看，有几个人沉着脸快步走了过来，领头一个肥肥壮壮的，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他再看向厨房里，莫鸿秋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扇大开的门窗，透进一方阳光。

他看着那几个逼近过来的壮实敦厚的身影，勉强露出了笑脸，“几位不要误会，我没有做什么？”

面对着那一张张眉头紧皱，狐疑的脸庞，他额头落下一滴汗，艰难道：“呃，我……只是……想来吃点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