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野苹书院的会客厅上，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人仔细看完了信纸上的内容，随后抬眼，仔细看了看徐珩。

听母亲说，他的相貌随父亲多一些，熟悉的人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父亲的儿子。那么，老先生看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比对记忆里父亲的样子呢？

欧阳鄞收好了信纸，开始提问，“按你父亲说的计划，你会和严明的队伍同行，那你如今应该正在前往江南的路上，怎么会来到了京城？”

是的，计划本来是如此的，只是因为……

“因为……”他心中痛涩，话还没出口，脑海中已经闪过那夜的一幕幕，让他霎时间红了眼眶。他喉咙哽了一下，忍着泪明明白白地把来龙去脉说完了。

厅中除了欧阳鄞，还坐着怀疑他身份的书院的一众老师，听完他悲惨的经历，都陷入了沉默。

欧阳鄞看着徐珩发红的眼眶，那眉眼与自己曾经看重的弟子那样相似，他叹息一声，“难为你了。一路赶来京城，累坏了吧？”

隐约有唏嘘声在厅内响起。徐珩醒神，忙收拾了心情。

当众哭鼻子，伤心过了，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他笑笑，“还好，习惯就不觉得累了。”

老先生点了点头，“你父亲的意思我知道了。你要愿意进，我可以亲自教导你。至于你在厨房那里闹出的误会……”

他语气的故意停顿，让徐珩的心都提起来了。

欧阳鄞看着徐珩系着白色绢帕的手腕上，原本素静的衣袖被糊了半个黑乎乎的手印，已经是心知肚明，他笑道：“既然是误会，那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你也不必担忧了。”

徐珩忙做了一个学生礼，“多谢先生明察！”

欧阳鄞摆了摆手，“你也累了。做好名籍登记之后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谦益。”

一边坐着的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恭谨道：“老师。”

“你和悯之是同期也是好友，持之的事便由你多操心些。”

“是，学生明白。”

安排妥当，欧阳鄞也站了起来，“好了，都散了吧。”

等人员都离开了，那个中年人才看向徐珩，见他有些拘谨，好脾气地笑道：“不用紧张。我叫钟盈祉，字谦益，是你父亲的同窗，平常你可以叫我叔叔。”

“钟叔叔。”徐珩有些腼腆，“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先去登记学生名籍，再去库房领取你的书院服，如果你不赶时间，可以在书院用了便饭再回去。”

徐珩听出对方这是在拿先前的误会说笑，用意大概是要他放松，于是他给面子地笑了笑，心情确实没有刚才的沉重了。

钟盈祉拍拍他肩膀，继续说道：“至于入学，你若是拜在老师门下，我会按老师的时间给你安排，如果你要和那些学生们一起，就要再等两个月。”

徐珩摇摇头，“我想跟老师一起学习，相信我父亲也是这个意思。”

钟盈祉道：“我的建议也是如此，既然这样，你要记住，每月的初十、廿五日老师会进行考校，其他课业老师会专门布置。另外，你需要交一篇入学策论，最好是七天内就完成。”

徐珩神色认真起来，点头道：“是，我记住了。”

钟盈祉停下来看他，目光隐约有些恍惚，徐珩疑惑地回视。

钟盈祉浅浅一笑，感叹的语气，“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

徐珩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只是之前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看着他的面容来缅怀他的父亲。

回到客栈时已经将近入夜，街上没了行人，显得更加清幽起来。徐珩想，或许莫鸿秋在国子监闹出的事已经影响到京城的百姓，以至于稍晚一些人们都不再出门了。

夜无霜说晚上会来找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徐珩本来想等人，但是连日奔波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已到了京城，他一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银月斜挂，一窗清辉，随着室内的烛火轻轻一摇，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在窗边。

这个人一身褴褛，邋遢得像个乞丐，月光烛火映照出熟悉的面容，赫然正是莫鸿秋。

趴在窗前看了看室内，莫鸿秋奇怪地嘀咕道：“真是奇怪，这小子不在床上躺着，趴桌子上睡是什么习惯。”

他首先谨慎地辨别了一下，确认小书生确实是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从窗口钻进了房间里。

为了防止小书生突然醒来，莫鸿秋先点了他的睡穴，随后才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他一边翻一边小声念叨：“你小子面子真是大，能让人请乞丐我来偷东西，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乞丐我还要洗过手才能摸。”

最后的结论是徐珩的东西少得他这个乞丐都觉得可怜，只有一个小包袱。一眼就能看到都有什么东西，而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看起来是宝贝的东西，只有荷包衣物。

“难道是藏在身上？”

说着他就想去搜徐珩的身，结果才靠近伸手，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不妙！

这里不是普通地方。他反应极快，功夫更是高绝，刹那间已经闪身从窗口原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