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夜无霜很有耐心。

他在城外树林里等到了入夜时分，等天幕完全暗了下来，城内点起了灯，才绕过巡防营，来到了另一面城墙下，打算借着夜色的掩盖，避开巡逻的队伍进入城内。

从中午时巡防司长官对徐珩那辆马车的关注程度来看，他已经判断出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不过是说两句话的时间，那长官就注意到了，说明城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巡防司不敢疏忽的严重事情。

所幸他的轻功，在门内，甚至在整个蜀中，都是第一等的，隐匿行踪更是他的专门科，这时要潜入京城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到了城里就不能随意用轻功了，若是被巡防营的人发现，肯定又要被纠缠。这里是城西，京城的花街柳巷大多都在这里，现在已经入夜，又还没到宵禁时刻，正是热闹的时候，莺声燕语、大声谈笑时常飘进耳中，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拣了条相对僻静的巷子走。

平安客栈在城南，夜无霜来到时客栈还未打烊，门前两盏灯笼亮着，上面写着“平安”二字。

他进门，掌柜的还在柜台后坐着，一副在等人的样子。之前他发信通知过，明显是在等他，于是上前唤道：“赵嬷。”

“少门主。”掌柜赵嬷一见他，脸色明显缓和了。

“人呢？”夜无霜首先问道。

赵嬷答道：“已经回房休息了。”说着指了指二楼。

夜无霜点点头，然后也不用他说话，赵嬷已经和咸阳的刘掌柜一样，拿出了一个消息本子给他。

看完消息，除了仍有人一路上打听他们消息外，另有一件事，让夜无霜脸色更加严峻。

“有人潜入国子监？”不是他过于敏感，实在是因为一路来都太过顺利，让他觉得不太寻常，认为对方必有谋算，而小书生的舅舅又恰好是国子监直讲，不由得他不联想。

赵嬷道：“徐公子对此事也甚为在意，老身以戒严之故阻止了他去查看。”

夜无霜又问：“他还做了什么？”

“打听了齐驷的住址，随即去了一趟鹿鸣山，将入夜时才回来。”

他点头，去鹿鸣山也在小书生计划之内，想来还算顺利。

他问了徐珩的房间，径直上楼。就在将要敲门的时候，他忽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自言自语，他脚步一顿，确认了不是小书生的声音，顿时目光冰凝，他一伸手，掌上已然凝劲，本是打算破门而入，不料徐珩为了等他，门也没关好，一推便开。

能无声无息潜入无门的客栈，功夫定然不弱，里面那人反应很快，但却没有出手攻击他，反而是夺窗而逃。

夜无霜探手一摸徐珩颈侧，确认人没事，顿时就纵身从窗口追了出去。

莫鸿秋在心里骂了声娘，偷鸡摸狗的勾当他是熟练得不行，自然是时时警惕，只是这回有人接近房间，以他的修为竟然连一点动静都听不到，这小子难道是个鬼吗？！

他一回头，就看到夜无霜身法极快地追了过来，那轻功俊得他都忍不住要叫一声好。

不过他在漠北，那是响当当的黑风一阵，来无影去无踪不可捉摸，这小兄弟要追上他，还得再多练几年。

想罢再回头，就发现夜无霜身影又靠近了数丈，很快就要接近他五丈之内了。

莫鸿秋这才目露惊讶，暗道见鬼，这么快的轻功，无门真是出了了不得的小辈。

这时夜无霜也不顾会不会被人发现了，直接追着人出了城，赶在对方钻进林子之前把人截住了。

面对着夜无霜冷漠的眼神，莫鸿秋也是不改本性，嘿嘿笑道：“小兄弟好俊的轻功，乞丐我自叹弗如。”

夜无霜已然从他形象外貌中猜知对面身份，冷着脸道：“漠北黑风丐来去如风，何时也为镇南王卖命？”

莫鸿秋“嗨”了一声，摆了摆手，“不过是偷个东西，怎么算是卖命。”

未曾否认，便意味着确实是在为镇南王办事，夜无霜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而乞丐也不等杀手说话，便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拿到，口中不停，“而且你看，毛都没摸到一根，你又何必这样紧追不舍。”

“在我无门的地盘，动我无门的人，死。”夜无霜说着踏前半步，一声冷然，剑出三分鞘，隐约映出幽幽冷光。

“唉呀，误会，误会啊。”本来这次去偷东西就是勉强，莫鸿秋也无意与夜无霜动手，连忙解释道：“我若是想要那书呆的命，那他在鹿鸣山就一命呜呼了。”

岂不料杀手听了他的辩解，眸色更冷，莫鸿秋眼中审视，发现对面杀手一身沉冷，却未泄露杀机，心中更是赞叹。

了不得了不得，那夜老贼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好苗子！

夜无霜本想从乞丐口中打听到更多信息，只是莫鸿秋本来就是为了还人情才来京城，后面偷宝的任务也是临时交易，他也没有深问用意，所以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回夜无霜只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国子监一事果然也是针对小书生而来。

最后，夜无霜道：“奉劝一句，别再插手。”

杀手的语气太冷，但莫鸿秋不以为意，他挥手道：“这真是最后一件事了，要不是他答应送我十坛陈年御酿，乞丐我早就不掺和了。”

乞丐随意好吃的个性与他的名号一样出名，杀手也是了然于胸，这样捉摸不定的人难掌握，这话夜无霜姑且一听，只信三分。

好在两人的轻功都是上乘，一路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夜无霜确认没引起骚乱后，便赶回了客栈。

房间里小书生还睡得安稳，夜无霜叫了两声没反应，才发现是被点了穴道，估计过两个时辰才会自动解开。他将人放到床上，也自行休息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