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切顺利(2 / 2)
“各位老师,大家上午好,我们是来自······”游知与穿了正装衬衫和西裤,没打领带,但成熟沉稳的气质丝毫不减,一开口,自信而大方,让诗年都跟着轻松下来。
“我们团队采用的是定量为主定性为辅的研究方法,通过spss对所收集的数据进行分析······”
“这个学长好厉害。”凌笛靠到诗年耳边,小声说道。
诗年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又得意又羡慕,还混了些遗憾,他没法告诉所有人,那个闪闪发光的游知与,是他的。
直到和凌笛回去的路上,诗年依然在想刚刚游知与站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凌笛和他说了好几句话也没注意到。
“诗年!”
“啊?”诗年猛地反应过来,呆愣愣的。
凌笛已经彻底服气了:“你在想什么?跟你说话好费劲啊!想问你要不要从一教那边回去,路上去看荷花。”
学校每天五六月的荷花都开得极其茂盛,诗年去年已经见识过一回了,但是那会忙,又没有什么心情,根本没有多加关注。这会好不容易闲下来,便点头应了。
接天的莲叶和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吸引了一大批摄影爱好者,每一天每个池塘边上都有人扛着摄影器材一坐就是一个上午,尤其到了周末,人都快比花多了。
凌笛拿着手机往前小跑几步,回头喊:“诗年,你等我一下!”便跑去拍荷花了。
诗年站在原地,又想起游知与,想起他总说“年年与你”,可他们还没有一起看过学校的荷花呢!
这么一想,就觉得愧对了大学的两年光阴和那些曼妙的花朵。
诗年忍不住给游知与发了消息:“我们什么时候一起看荷花?”
“乖,等有空。”游知与很快回了。
诗年无可奈何地笑笑,抬头望向了碧蓝碧蓝的天空。
五月末,游知与着手准备文学社换届的事情,诗年早些年被他逼着去播其他栏目的恐惧一直留在心底,一到这种可能会被推到前面的时候便心有戚戚。好在游知与也不是当年那个要千辛万苦保住自己那点心血的高中生了:“不想当社长就不当,我不逼你。”
诗年不仅没竞选社长,而且整场竞选话都没说,成为文学社换届最大的意外。最后文学社社长由勇士球迷变成了马刺球迷,胡鑫源顺利上任。
2015年对于游知与来说是极其顺利的一年,6月14日,勇士在豪取常规赛67胜后以四比二的比分在总决赛战胜骑士,应验了他曾经说过的“总有一天会赢的”。
之后,游知与进行大创课题结题答辩,课题成绩评定为优。
2015年6月27日,诗年正在图,突然收到游知与的短信,问他在哪,他回了句图书馆就放下手机接着看书了。等到饭点将至,大家都朝大门涌去,诗年才随着人潮面见了六月末的阳光。刚出大门,诗年眼睛一眯,在门前的台阶上看见了游知与。游知与像那些一大早在外满等图书馆开门的学生一样,平静地坐在一阶台阶上,背对着图书馆的大门,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陆续地经过他身旁,他却一点不受影响。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吗?”诗年快步走过去。
“诗年,今天几号?”游知与和诗年平时都不会连名带姓地叫对方的名字,每当游知与叫“诗年”,多半是严肃的,几乎一半以上的情况都是在骂他。这会听到自己的名字,诗年有点慌,而且游知与才不是记不住日期的人。
“27啊!”
“说完整。”
诗年一头雾水,游知与的脸上不带笑意,看着极其正经,不像要逗他玩,他不敢胡闹,认真答道:“2015年6月27日。”
游知与一咬牙,眼眶迅速红了起来:“诗年,今天,美国同性恋婚姻,合法了。”
“轰隆!”诗年只听得脑子里一声巨响,彻底呆在了原地,长成了一根木头。游知与与他面对面站着,任由周围的人从他们身旁经过,仿佛全世界都在流动,而只有这两个人静止着。
过了好几分钟,游知与估摸着诗年的震惊劲过去了大半,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缓缓开口:“我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没有一种结合比婚姻更加深刻,因为婚姻象征了对爱情、忠贞、奉献、牺牲和家庭的最高理想。通过组建婚姻关系,两个人成为了比各自更大的什么。就像本案中一些请愿者展示的,婚姻意味着一份甚至超越死亡的挚爱。说这些男人和女人不尊重婚姻将是一种误解。他们的请求表明他们真的尊重婚姻,尊重到渴望寻求它来获得自身的圆满。他们的愿望不应被非难,他们不该孤独终老,被我们人类文明最古老的制度排斥在外,他们向法律之眼寻求平等的尊严,而宪法也将赋予他们这份权利。”
一路上,诗年反反复复念叨着美国最高法院判决书的结束语,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却还舍不得停下:“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诗。”
“不,允许我们结婚的才是最美的。”
当天晚上,他们去了一家名叫“等待戈多”的同性恋酒吧,诗年站在酒吧门前,仰头看着招牌上四个发着蓝光的大字,在黑夜中显得特别孤独。本应该快乐的夜晚,可诗年竟然有点伤感:“戈多今天不来了,明天准来。老板是个明白人。”
在《等待戈多》这个话剧里,戈多始终没有来。
“会来的,你相信我。”游知与牵着他的手,走进了正狂欢不止的酒吧。对于这里面的人来说,今晚的戈多只意味着他们被承认的那天。
酒吧老板是一对男同恋人,今晚豪气地打出了“消费一律五折”的标语,作为对所有和他们同病相怜的人的安慰和祝福。
酒吧里人声鼎沸,诗年一进来就感觉快聋了,想跟游知与说话,可也知道根本听不见,便放弃了。他看见一对又一对拥吻的恋人,有的又笑又跳,大声嚷着跑调的歌,还有的大哭着说话,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这些奇异的声音一混合,交织成一片声音的网,困住他们的听觉,声网偶尔破开一点,能依稀辨认出“我们”、“喜欢”这类常见字眼。酒吧里灯光昏暗,无声地映照着人世百态。
游知与紧紧拉着带着诗年的手,生怕被人冲散了。他们穿过这些几近疯癫的人,中间被人撞了好几次,这才来到吧台前。
“喝什么?”酒保几乎要吼才能让他们听见。
“玛格丽特。”游知与和诗年异口同声。
酒保本想让他们在这个夜晚换个开心一点的酒,但是说话实在太费嗓子了,便默默调酒去了。游知与和诗年相视一笑,紧接着迅速吻到了一起。
这种不必躲藏起来再拥吻的场所,让他们觉得自己和异性恋无异。
旁边来了一对女性恋人,只朝酒保说了句要啤酒便激动地说起明天去拍婚纱照的事情。
“我们都穿婚纱?还是我穿西装?”
“拍一套咱俩都穿婚纱的,再拍一套一个婚纱一个西装的。”
“天啊,我好开心。”
“以后就把婚纱照放床头,每天都看得到。”
“他们不会不给我们拍吧?”
“你傻吗?他们会有钱不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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