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宣判结果(1 / 2)
游知与被他勒在原地动弹不得,十分怀疑诗年已经使上了一辈子的力气,第一反应是竟然有点好笑,可好笑过后又满是心酸——这一辈子的力气,他都拿来留住自己了。
他突然间有点不知所措,距离他上一次不知所措过去多久了呢?自己也不记得了,是诗年提分手之后在文学社的活动见面?不对,那会只是又生气又暴躁。那是诗年说分手的时候?也不是吧,动手打人不叫不知所措。他接着往前追溯,还能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冷战的时候也没有,他那时天天想把那群不会朗诵的小崽子拖出去暴打一顿,还没空时时刻刻念着诗年,那再往前是他高考完的那个夏天,他记得诗年很害怕,于是无理取闹地发脾气,可自己竟然给哄了下来。那么,他上一次是想这样不知所措是什么时候?他想起来了,是诗年生病那一次,他从学校匆忙赶去医院,看到诗年清瘦的脸庞,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原来,每当想起过去某些事情时,都会感觉过了很多很多年。
却唯独没有觉得相守了很多年。他们都太害怕孤独,却又都要硬扛着不吭声,直至被吞噬进无边的黑暗里,然后才不情不愿地伸出一只手,对对方说:“你别走。”
非得要到了这不得不说的关头,才勉强放松咬紧的牙关,撕开一角脆弱来。
游知与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却又不想把这沉重的气氛给延续下去,只好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么勒着,别说走,怕是活都活不了多久。”
诗年一愣,下意识地把手松了些。游知与握住他的手,转过身来注视着他,却仍不知该说什么。
“你别走。”犹豫之时,又听得诗年重复了一遍,“别走。”
游知与叹了口气,连气息都满是无奈。一低头,正看见诗年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当即把心一横,直接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地上凉。”
诗年先是一慌,紧接着又死死搂住游知与的脖子:“那你不走了吗?”
游知与抱着他往床边走,脖子还被紧紧箍住,头都快要蹭到他鼻子,难受得紧,压根不想说话。
“你是不是不走了?”诗年仍在问。
游知与用力一抛,把这烦人的讨厌鬼丢在柔软的床上:“我是想走来着,你能放我走吗?”
诗年仿佛一下小了十几岁,像个孩子一样****,双膝交替着爬到游知与身旁,拉着他的手:“你自己说过的,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我不会放你走的,你要是真想走,也不用管我死活了!”
“你!”游知与本能地抬起手,却又不敢真打,便虚张声势般拍掉了诗年那双快要把他勒死的手,“放手。”
诗年又缠了上来:“我不放,你打我我也不放,我要是放你走,你就不回来了。”
游知与低头看诗年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头又责怪起自己来,这不就是自己天天想着要捧在手心里的人么?怎么会忍心看他这样低声下气地哀求?终是自己做得不好了,否则不至于到这境地。
游知与抬手摸了摸诗年干爽的头发,难得地松了口:“不走。”说罢,便整个人朝着诗年扑下来,两个人一起躺倒在床上。诗年依旧不放手,紧紧搂住游知与的腰,头则埋进游知与的脖子里,仿佛要把整个人融进游知与身体里,好永远不分离。
游知与无声叹气,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不然呢?把他推开?再看他发疯般地央求?
他想,是这一年的独自奋斗,压得诗年喘不过气来了。
整个房子陷入了沉默中,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是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二是累得不想开口。游知与脖子敏感的皮肤感受着诗年逐渐稳定的呼吸,心知情绪总算稳住了,却又被撩起一些此刻还不该有的本能的欲望和冲动。
诗年大有不洗澡不换衣服就这么大睡一场的意思,但游知与清楚得很,诗年不洗澡是没法入睡的,过了大半个小时,游知与只好率先打破沉默:“文学家,你可别一个人胡思乱想出什么意识流著作来。”
“你才意识流呢!我困了。”听着像是恢复正常了。
游知与揉揉他的头发:“那我们去洗澡吧,洗完澡就睡觉好不?”
“那你倒是抱我过去啊!”
看这蹬鼻子上脸的本事,这几年果然没长大。
要怪也是怪游知与那几年实在把他宠得无法无天,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会也只得乖乖下床,把这比他家妹妹还爱撒娇的哥哥抱到浴室去。
诗年呆愣愣地站在淋浴下,任由游知与把一摸不知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往头上抹,抓起大把白色的泡沫,偶尔有形似小棉花糖的泡沫从头上滑落,轻柔地砸在身上或地上。
诗年看着地上的泡沫被水化开,混进水里一同流走,蓦地开口:“如果我没考上怎么办?”
游知与手一滑,一大朵泡沫被他按到了诗年的额头上,还不断往下流去。
“掉到眼睛里了!”
“快把眼睛闭上!”游知与慌忙去取毛巾,又看到自己满手的泡沫,只得用两根手指夹着毛巾一角甩到诗年!自己擦!我手脏!”
诗年双眼紧闭着,压根看不到毛巾在何处,便伸出手朝前胡乱抓着边问:“在哪?”
游知与知道异物流入眼睛里不好受,可是看着诗年闭着眼瞎抓的样子却开心得很,不由得大笑起来,正笑着,手中的毛巾便被用力扯去,耳边是诗年埋怨的声音:“别笑了!都怪你!”
游知与边笑边准备帮他冲泡沫:“对对对,都怪我,别把眼睛睁开啊,我给你冲头了。”
诗年感受着温热的水流淌过自己的头发、脖子,顺着身体流到地上,依旧不忘最开始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如果我没考上,怎么办?”
游知与的手指在诗年的发间拨来拨去,帮他清洗干净头上的泡沫,突然觉得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况且一辈子这样也挺好的。
“就算你没考上,我以后也这样,天天给你洗头,好不好?”
“好啊!”
游知与把诗年这心态称之为半豁达状态,平时呢,他就信心满满,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没考上甚至没进复试都能平静地接受,可真要到了紧要关头,能在半秒钟之内崩溃,重新恢复到“没考上我就什么都不是”的讨人嫌模样。或许这不叫半豁达,应该叫虚假豁达。
虚假就虚假吧,游知与像照顾孩子般给诗年穿上衣服,擦干头发上的水珠,心里默默祈祷着明天的好结果。
按理说是该有好结果的,毫无毛病的面试过程,比游知与保研面试的时候还顺利。
两人半夜才睡下,迷迷糊糊之际,游知与突然被诗年摇清醒了:“我忘记问你了,你明天有课的吗?”
游知与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结果就这么点破事。“没有的,快睡吧,困。”
诗年从前和游知与同睡一张床便有手脚并用将游知与死死锁住的习惯,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游知与仍像个玩偶般躺在床上,除了呼吸以外,简直动弹不得。
有时游知与会想,这人到底在怕什么呢?自己又不会跑。再一看这饿狼般的睡觉姿势,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第二日醒来时,太阳正顽强地穿过厚厚的浅灰色云层,把微弱的光线送到诗年面前。诗年依旧如昨,睁开眼后第一件事便是跑至窗边拉开窗帘看天气。还躺在床上的游知与被窗外的不甚刺眼的光线给晃醒了,微微睁眼道:“几点了?”
“八点多。”诗年一看天气尚可,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把窗帘一拉,蹦上床去,“知与哥哥,我们今天去哪儿?”
游知与用力揉了几下眼睛:“我估摸着中午之前就能打电话去问结果了,别走那么远了,不过这附近也没什么能玩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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