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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缘再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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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灼已经在里面了,他稍稍靠坐在审讯台上,大腿根部生生高过台面一截,神态悠闲自在得像在自家沙发上小憩。

在他对面的黄大壮显然就没那么好过了,短短一天不到的拘留就使他双眼无神,黑眼圈浓重的宛如熊猫,但他依然保持着那恣睢傲慢的态度:“警察同志,什么时候放我走,应该快到24小时了吧?”

蒋燃心里实打实的觉得这个人可笑,他走到澹灼身旁,直接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你走不了了。”

虽是仰视,黄大壮仍是无法忽视他身上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盛世凌人之势,与其相比,自己乔模乔样的虚张声势简直就是在过家家。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大声说话企图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警察也需要守法,也得讲证据,你们就凭一本莫名其妙真假不知的日记是不能定我罪的!”

蒋燃直勾勾地看着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哦?定罪?看来你知道自己有罪啊。”

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之后,黄大壮张嘴似是想辩解什么,又想起什么悻悻然闭上了嘴,低头不再多言。

蒋燃紧紧贴在了审讯台上,挺直的脊背和地面呈90度直角,他尽量让自己平视对方:“黄大壮,我们有证据了。”

蒋燃说话极慢,整个人简直像被按下了0.5倍慢速播放键。

“2……0……1……6……8……1……5……富……力……大……酒……店……”

黄大壮抬起了头,心想那本日记里面记录了时间地点也不是没可能,想到这里他轻蔑地笑了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听到那个年轻警察嘴里吐出:“你给荆诗淼下药了,她全程是昏迷状态。”

黄大壮出了一身冷汗,他安慰自己那一定也是日记里写的,那个小.婊.子猜到了,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黄大壮故作镇定:“警察同志,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燃没有理会他,语速倏然变快,像凌虐一样一刀又一刀割在黄大壮脆弱的神经上:“黄先生你那天穿的背心是白色,衬衫是天蓝色,西装外套和裤子都是深灰色,你左右肩胛骨上各有两颗痣,几近对称。”

在看到男人脸上那层伪装的面具飞速瓦解土崩,面色灰白再无人色之后,蒋燃语气冷冽,补上了最后一句:“还是说要我把你在这个过程中那些为满足自己淫.欲而使用的各种变.态工具一一说出来你才愿意说实话呢?”

蒋燃从地上轻松地站了起来:“需要吗?黄先生。”

黄大壮不安地用右手不断摩擦着自己的左手背,两条腿在椅子下面扭动,他喃喃自语着:“你们这是犯法的,你们怎么可以私闯民宅,你们这是非法取证……非法的……”

最后黄大壮已然状似癫狂,他的眼神阴冷如毒蛇般缠绕至蒋燃身上:“你去死吧王八蛋去死吧你去死……”

顽固不化怙恶不悛,蒋燃皱眉刚想继续激他几句,身前猝然多了个高大的人影。

澹灼挡在了他面前,拦住了那黏腻的视线和恶毒的咒骂。

“证据确凿,你可以尽管不交代。”

说罢澹灼转身自然地勾着蒋燃的肩膀,把人带出了审讯室。

蒋燃只觉得心脏开始砰砰直跳,他看向澹灼,眼里情愫复杂不明:“澹队……”

“我要走了。”澹灼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蒋燃一时反应不来怔住:“啊?”

“有事,我要提前回去了。”澹灼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个好苗子,有兴趣来省厅吗?”

蒋燃刚想脱口而出“不想”,但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看吧。”

澹灼嘴角陡然上扬成一个弯弯的小月牙,笑意写在他俊郎清澈的眉眼之间。

他竟然有梨涡,蒋燃被自己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吓到了,恍惚中他听到澹灼爽朗的声音。

“那有缘再见,蒋燃。”

澹灼走了。

蒋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那一点点酸酸的涩涩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像和风抚摸明镜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细小涟漪又归于平静,像松松软软的被褥中多了个人用羽毛在你耳朵边打转儿在最舒适的时刻消失,像小学绘画课上看着同班的小女孩一点点用油画笔把填色本涂满时后失手出界。

…………

蒋燃下狠心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挤出一个笑容:“胡叔,我有点没听清楚,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小蒋你这几天太累了吧。”胡天光眼含慈爱地看着他,心疼地说。

“没……”蒋燃否定后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说我因为澹队长走了想他想到走神。

他心里一阵恶寒,索性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没事,你下午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就回市里去吧。这个案子也差不多了,后续工作我来做就好。”

蒋燃有刹那的不解,他迷惑地说:“可是……”

“没事的小蒋。”胡天光劝慰着他:“杀人案只能结案了,强.奸案我们要了搜查令去黄大壮家电脑隐藏文件夹里果然又查出不少文件,里面有不少受害人,我们可以处理的,你回去吧。”

蒋燃迟疑着开口:“那,王全林?”

胡天光喝茶的动作有短暂的停滞,然后他若无其事地用大拇指在保温杯上缓缓打了几个圈。

“他的公司三年前入不敷出濒临倒闭,危难之际接了个工程,就是黄大壮提供的,之后两人之间就没来往了,黄大壮之后就一直给荆诗淼那张卡打钱了。”

“王全林死于器官衰竭,法医在他胃里发现了大量的毒木耳,身上无伤车上也没有挣扎痕迹,副驾驶位上有一个饭盒,里面还有少半盒有毒木耳,另外还有封遗书。”

胡天光把被子放下,有点叹惜:“里面叙述了当年自己为了一个项目和黄大壮达成协议把荆送迷晕送给了黄,两人说好就这么一次,谁知之后荆和黄彻底搅和在了一起。剩下的就是长篇大论讲述他自己也很心痛,但是由于愧疚和心虚只能远离女儿,疏远家庭。如今听说黄大壮被抓了,他也想要忏悔,只能以死谢罪。”

“行车记录仪显示他是自己把车开到那里掏出遗书放在旁边,然后吃下了大半盒毒木耳,技侦也检查过了,车上饭盒上只有王全林自己的指纹,那封遗书笔迹和他平时文书上一致、排除受胁迫写下的可能。”

最后胡天光轻轻地敲着桌面:“别想了,只能这样了。”

漫长静谧的等待后,蒋燃轻声作答:“嗯。”

“那我走了,胡叔再见。”

“等我一下。”胡天光俯身在办公桌柜子里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把一个纸袋放在桌上。

“去吧,把这个帮我带给你师傅,让他下次来玩啊。”

蒋燃无奈的把东西拿在手里:“成,胡叔,放心我一定带到。”

蒋燃出门就看到了几个半大小伙子挤作一团堵在身前,包强也在其中,他第一个走上前:“蒋哥,胡队在群里说你要走了……”

蒋燃怀里抱着那个纸袋:“嗯,案子基本结束了,我是要走了。”

包强小心翼翼地问:“那,走之前我们几个想请你吃个饭,行吗?”

“黄大壮审完了?”

“啊?”包强睖睁着双眼嗫嚅道:“还……没……”

“还没你们找我吃什么饭。”

蒋燃佯装愠怒,几步上前推开几人:“去去去,干活去,别打扰我重回大都市。”

他快速小跑进临时办公室,将一行人挡在了门外,背靠在上面听着外面嘟嘟囔囔的吵闹声。

天边聚起大片积雨云沉沉欲坠,不多时细雨如蚕丝大片洒落,玻璃窗被浇得水淋淋,远方景色模糊不真,迷潆一片。

蒋燃只感觉酸涩的心房中有一股滚烫甜蜜的热流联翩而至,从容不迫一点一滴淌满他浑身上下角角落落,又浓又烈,醉得他如处云里雾里,喟然微吁。

他真的,好讨厌离别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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