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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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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风月无边。

他置身挺拔黄杨树最为粗壮的一条葱郁桠杈上,两手无意识抓紧粗陋毛糙的主干,沸沸扬扬的议论同循环高平空音糅合,天光投射于公园人行道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分割线,包裹了恐惧与黢黑的失重感来的猝不及防。…

三秒后澹灼睁开双眼,眸色暗沉,他抬手看了下手表。

清晨六点半。

每天夜里葛村都会变成一片枯枿朽株,没有一点星火、仿佛彻底堕入无边黑暗。村长葛章的生活循规蹈矩到无趣至极,族长葛汉云亦然,白日里就在那方庭院里四处走动、偶尔有人找他下棋,天稍暗便大门紧锁生人勿近。

日月轮换,距曾妙失踪已经过去了十日之久,平安镇法医张水水姗姗来迟。

十几名刑警围成圈,在荒山上开了个紧急会议。

好消息是检材里的确存在人体血液,坏消息是血液源于不同的人并且DNA和失踪的曾妙皆不吻合。

蒋燃伸出两根瘦削的手指拈起张纸,奇道:“居然还有个‘熊猫血’?”

张水水推了推小圆脸上架着的小眼镜儿,咳了一声:“最后林林总总共检测出3种不同的DNA。”

倏而她话音一转:“不过其中两份存在亲缘关系,余留那份就是刚刚蒋副支你说的‘熊猫血’,全部都在DNA数据库比对过了,没有对得上的。”

“这样啊。”

蒋燃若有所思,细密的眼睫掩住浓浓思绪:“张法医,可能又要麻烦你们了。”

张水水浑身一凛,秀气的双眉生生显出一股正气:“蒋副支你说。”

“是项‘大工程’,去采集葛村所有人血样,除去血型不一致的,余下全部与这三份结果做比对。”

蒋燃古井无波的瞳仁直直映入进她眼里:“拜托了。”

张水水点点头,很快带了几名同事顺着崎岖山路走向了表面一派祥和的小村庄。

蒋燃又冲梁铮招招手:“梁队,你是平安镇本地人吗?”

梁铮前几天刚知晓那吊儿郎当的“公路杀手”竟是原城市局刑侦支队长时,是实打实看不惯的,不过蒋燃这几天表现可圈可点,他态度也有所缓和。

略微思忖片刻,他回道:“如假包换的平安人,除去读大学几年,从小到大都在镇上。”

蒋燃眨眨眼抛出问题:“你们附近还有什么村镇吗?”

梁铮蹲在地上的脚动了动:“这么说吧,我们镇上小,旅游业是这两年才发展起来,周边只有一条高速公路,上次听赵刚讲山里有个葛村我都愣了一下。”

赵刚就是上次的老警察,年龄比梁铮大两轮多,在平安镇派出所看门,在9月17日出警时梁铮随口一问,他便回想起一个被人遗忘的小山村。

当地几个年纪较小的刑警亦表示附和,蒋燃心想你们年纪还没我大,要能知道僵尸都会在太阳下面蹦最炫民族风了。

直起身掸去方才从地面沾来的灰尘,他颔首道:“现在张法医带人去采血,我们需要再去村里走访,重点观察村里的女性。”

……

蒋燃看着灶台前忙碌的女人,黑发一丝不苟盘成髻也依然能看出泛着长期营养不良才能造就的枯黄,全身上下衣物整洁却又布满补丁,枯瘦的双手上结着层黄色的厚茧。

动作闲适神色坦然,蒋燃在其身上看不到前几天葛村人身上的野蛮劲儿,她的丈夫是一个矮小的男人,此时身处院中劈着木柴,时而会朝屋内投来虎视眈眈的警惕目光。

“……大”

哽在喉咙口的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蒋燃一时竟不知该称呼面前的女人什么。

女人笑笑,走到桌前搁上一碗水:“叫我丁姐就好。”

随手把垂在额前的碎发捋至耳后,女人背朝大门坐直身体:“后生,我是被卖到这里的。”

蒋燃搁在桌上交替敲打的手一顿,他抬眼向这自称丁姐的妇女看去。

对方没有躲避,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大大方方和他对视。

好半天蒋燃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前几天我同事……”

“没啥意思。”

丁姐打断了他,脸上没有丝毫不快:“早些年供电局的来过,在山顶远远看了一眼,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们是第一批进村的警察。”

蒋燃心头汹涌而出一股无力感,他动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出声音。

丁姐看看他,突然噗嗤一声笑:“后生,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我被拐时候你们大概还没出生,我刚到这儿也怨过、恨过、想死过。”

她自然地掀起碎花粗布衫,露出几条丑陋的陈年疤痕:“没用啊,最后想通了,就跟院子里那窝囊玩意儿一起过了。”

说着丁姐喊了一声:“葛旺!”

院中男人立马丢弃手中斧头慌慌张张跑进屋:“咋了香香。”

丁姐一拍大腿:“哎呀,你个傻货去看着小杰别让他碰斧头。”

男人急急忙忙又跑了出去。

“蠢吧,我跟着他过了20多年。”

蒋燃默不作声,丁姐自顾自说道:“后生,我明白你不理解,当年我妈跟着别人偷偷跑了,我爸说我不是他亲生的,每天把我往死里打,有天晚上啊我身上伤疼的实在受不了了,就溜出家一路走到了火车站,有个女人给了我一瓶水,喝了醒了就在这家了。”

“过完年小杰7岁了,该去念书认字了,那窝囊货说去镇上讨生活,不然我才不跟他过了呢。”

丁姐嘟囔着,起身去了院子里,开始编织麻绳,阳光扫过她身上,人身是亮堂堂的,影子是灰蒙蒙的。

蒋燃摸着碗边古旧的参差缺口,半晌出了院子,走到正在玩泥巴的孩童身边蹲**,轻轻把一块巧克力塞进他手里:“好好学习。”

他走出了丁姐家的生锈的大铁门。

微怔之后上前:“澹队,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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