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2)
上上周三已经立冬了,今年似乎比去年这个时候冷上很多。前阵子下了几场雨,气温也是再没回升过。
这大半夜的更是冻得人直缩脖子,穿着高领羽绒服都不行,没有风,但那股冰冷寒意贴着你脖子手腕往仅有的可怜空隙里钻,钻的人恨不得立马裹上厚厚的围巾。
马路对面,被街这边的灯红酒绿分隔开的清冷昏暗里,有一星微弱火光。
男人左手伸到半开的车窗外,弹了一下烟灰。
灰烬才往下落了几厘米就彻底融进这黑夜里。
男人缓缓吐出一口白色气息,在这烟雾缭绕中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街对面。
身着黑色毛呢大衣的青年跟朋友在酒吧门口道别,对方笑着拥抱了黑发青年,举止温柔绅士,连贯自然,青年的侧脸正好被这人遮挡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男人有些烦躁地将还剩大半的烟摁灭在冷冰冰的金属烟灰缸里,再抬起视线的时候,青年已经往这边来了。
在男人看来青年这身儿行头并不御寒。
绸缎质感的裤子宽松而单薄,那双笔直的长腿线条很轻易地被勾勒出来,上身是男人熟悉的那件白色兔毛毛衣,只从黑色大衣露出的那圈儿白色圆领就能一眼认出,修长的脖颈裸露着,却没有丝毫瑟缩。
他身形挺阔,气质优雅,逆着朦胧光线穿过马路,向这寂寥夜色中大步走来。
青年刚坐进车里就被兜头扔了一条围巾,他接住围巾,看着男人笑了笑,然后围好。
“安全带。”男人根本不正眼瞧他。
他笑着系好安全带,揶揄地看向男人,“爸爸,你什么时候能学会温柔一点。”
男人终于侧过脸睨了他一眼。
“爸爸,”青年毫不在意他的脸色,心情意外的好极了,“你刚才是想帮我围围巾的吧。”
男人没理他,发动车子,打转方向盘调了头。
黑色SUV缓缓驶出这片暧昧酒色。
青年在车上反倒缩起了脖子把自己埋进围巾里,一路上安安静静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像一只乖巧听话的小动物。
他的头发不算长,也不太短,乌黑顺直,温柔的很。
他的眼睛也很黑,漆黑,看着男人的时候格外澄亮。
他的鼻梁很高很直,唇色殷红,唇形也很好看。
这是一张混血的脸,但是混的不过分张扬,亚洲人的柔和,德国人的深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的长睫毛一眨一眨,就像是嫩乎乎的爪子轻轻拍打在背上哄人。
一向暴躁臭脾气的男人只有在青年坐副驾的时候,才会把车开的缓慢又平稳。
“爸爸,”青年忽然开口,裹在围巾里瓮声瓮气的嗓音,“你答应过我戒烟的。”
路灯透过窗玻璃打进来,与车内的昏暗光线有序地交替更迭。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低应了一声。
“嗯,我下次注意。”
“爸爸,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车子突然加速。
青年用手心枕着脑袋,歪头靠在车窗上,咯咯笑了起来。
温暖绵长的黄色光线悬在寒冷半空,伫立在路灯旁的法国梧桐于地砖上投下一道又一道沉默黑影,人行道上空无一人,朦胧光晕包围了这片住宅区的宁静。
未开音响的车内能听到轮胎碾过宽阔马路的持续动静。
近乎陌生的安心感缓慢无声地渗透进血液。
库岐嗅着围巾上的熟悉味道,在这虚幻现实里昏昏欲睡。
他倚在靠背上,向左偏过头。
连这个人的侧脸轮廓,都模糊得有些柔软。他想。
转向灯的提示音规律咔嗒着,车子右拐驶入小区门口的行车道。
刷卡,起杆。
车前灯照亮了矮灌木和石子路,往寂静更深处驶去。
停好了车,库钧北刚准备打开后备箱,才想起库岐并没有带行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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